她曾多次在父亲耳中听闻此人名字——景曜。
……
顾槿的父亲顾康平曾做过先朝的皇子太傅,后来因资历民望颇高,被先皇提拔成了左丞相。
他从前每每与人提到四皇子景曜,便要叹一声可惜。
据传,先徐淑妃在生先皇四子时,祥云笼罩清辉宫,先皇大喜过望,赐其名曜。
而景曜本人更是从小便应了这祥云吉兆——他智力过人,三岁便破了宫中一桩阴私;在皇子学舍时,他的学习进度飞快,异于常人,这也曾令顾太傅惊叹不已。
当时的宫人皆惧他多智近妖,而先皇却因此对他更加寄予厚望。
而这一切都在徐妃死后变了样——六岁后的景曜,竟成了一副痴傻模样。
御医都说四皇子的症状是受了惊吓所致,医不得,也无药医。
就连盛都中医术已登臻境的辛夫人,当时也对此束手无策,称其患了无药可治的怪症。
又或许是上天也终于怜悯了这个从小失母的可怜人,在十二岁某一天后,他的痴傻之症便逐渐好转了。
但据说因多年得病,四皇子伤了脑子,长大后也再不复幼时的机敏了,反而渐渐变得沉默寡言,唯皇兄们马首是瞻。
据说先皇也多次责骂他,欲令他振作,而他却每次都诺诺不敢言。
但想来是因为继承了徐妃的精致容貌,景曜虽才名不显,干才庸碌,唯独样貌却是当今皇城年轻一代中最为出类拔萃的。
尤其在他二十岁于皇城祈雨台上公开受封睢王之后,京中门阀士族间的少女便无不争相攀谈与他相关的话题。
赞誉者赞他貌若潘安,人中龙凤,但亦有不屑者唾他这绣花枕头,不干实事的名声。
顾槿虽往常一心系于医术,她却无法堵上自己的耳朵不听这些流言。
其实在顾槿的印象中,今天并不是她第一次见景曜。
——在她13岁那年,她随父亲参加了睢王的封王典礼。不过那时她坐在官员家眷席中,恐怕只满心想着怎么通过每周的药经小考,并未注意到台上人的相貌。
而在睢王潘安之名传遍皇城后,她才后悔当时没有仔细看看那个肃立于祈雨台上,行礼一丝不苟的华服青年。
……
正当她在心中描摹着景曜此人生平之时,马车已行到了驿站处。
她便先下了车,又回身将辛夫人接下,二人与修文一起走进了驿站。
甫一进门,顾槿就瞧见那位王爷正坐在大堂一侧的长椅上独自饮茶。
昏黄的烛光照着他,给他的眉眼染上了一层罕见的暖色——而顾槿觉得,像他那般夺目的人,便只是那么坐着,整个人就似乎比烛光还要亮几分。
在一室寂静中,顾槿也不由得放了轻脚步走向那人,低着头在他身前缓缓屈身行了一福礼,柔声打破了沉静:“小女子请睢王殿下安。小女子感激睢王殿下今日能够于危难中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此世恐怕难报万一。只愿来世能为君结草衔环,以尽谢意。”
他闻言放下手中茶杯,抬起头看向她。
看着她的鼻上血痣,景曜不由得回忆起了一件遥远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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