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槿还没喊两声,身后那匪徒就立刻又紧紧捂住了这张不安分的嘴,阴鸷的眼牢牢地盯死那三个驾马飞驰而来的黑衣骑客的身影。
“殿下,前方似有女子喊救命。”
“……继续前进。”
在那人驾马经过她时,顾槿望向领头之人,哀求之色浓郁可见,双眸几欲泫然。
她看见马上那人的面容俊美无俦,但那眼尾飞扬的双目望向她时,四目相对间,她却看不见他的丝毫同情——只有淡漠和冷清。
他身后的两位负弓骑客见状都略放慢了速度,而在发觉领头之人毫无犹豫之色时,便又都驱马加速朝着那人赶去。
直到道路前方的拐角处,三人纵马越过路障,便渐不闻马蹄声了。
顾槿绝望地闭上了眼。
直到那行人消失在了视线中,那劫匪头目才放下戒备,爆出了狂妄的笑声。
周边的几个劫匪也跟着捧场般哈哈笑了起来。
那老大笑罢,冷哼一声:“这年头,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小娘子还指望那等人会救你,哈!”
令人拿来一根粗绳捆住顾槿的手后,他又转头对手下们喝道:“还杵着干嘛?赶紧把马车里的东西收拾收拾,打道回府!”
众小弟听令后便也都动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脸上生着痦子的矮个土匪抓头挠腮,慢悠悠蹭到那头目面前,嘿然道:“老大,咱们把这个小娘子绑回寨子后,是不是……兄弟们都……嘿嘿……”
顾槿嫌恶地撇开眼,只恨自己双手被制住,无法堵上耳朵不听这男人的污言秽语。
不远处那人的淫笑声还未落地,顾槿只听到一声“嗖”的利器破空之声!
一根利箭便从这男人的脑后直直地射出他的嘴巴。
那箭尖一点利芒折射着久违的阳光,带出了那男子口中一股污浊的鲜血。
亦有几星残血飞溅到了顾槿的面帘上。
那面上生痦的男人不敢置信地低眼盯着穿透他嘴巴而出的那支利箭,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便歪斜了身体,轰然倒地。
她茫然望向箭射来的方向——那官道转角处的山包上站了两个黑衣男子,手中持弓,仍在抽箭瞄准此处的劫匪。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片官道上已如同修罗地狱!
众匪或死或残,顾槿耳边只剩苟活之人痛苦的呻吟声。
是他们!是那两个黑衣骑客!
她的心中又生起了一丝希望。
但身后那劫匪头子见须臾间身边兄弟都倒下了,便发狠般决意不放过这到手的美人。
他将顾槿钳制在身前,朝着那二人大喊:“来啊,朝这里射啊,你们看看是这女人先死,还是我先死,想当大侠?哈哈哈哈!”他边丧心病狂地喊着,边向马车移动,试图驾车逃走。
但他的诡计并没有得逞。
方才领头的那黑衣剑客不知何时起已如鬼魅般立于马车侧畔,见状迅速闪身,从大汉背后一个利落的手刀将他打晕在地。
顾槿只感觉身后原本钳制着自己的力量蓦然放松了,瞬间却似只靠自己便站不住了一般,下一刻便要软倒在地。
她低声惊呼——然而预期中泥泞坚硬的土地并没有到来,她的腰身便已被某人牢牢接住。
在他有力臂膀的支撑下,她身躯微仰着——风吹开了她那片被血沾污的面帘,露出了一副倾城容颜。
星目微睁,黑发浓密,肤白胜雪,腰肢纤秾,无半点缺陷可挑。
所有尚还苟活的土匪望向她,一瞬间仿佛都忘记了身上的伤痛。
——但景曜的视线却单单被她鼻梁左侧的那滴血痣吸引住了。
这滴血痣,凭空给她清丽纯美的面容添了几分妩媚,像雪地中的一朵红梅,又像玲珑骰子中的那颗红豆,妖而不艳,透着一股不自知的惑人。
定定地看着这颗血痣,恍惚间,景曜的思绪又回到了十年前,他遇见这个女子的第一面。
不欲令她容颜被他人窥见,他伸手将她面帘拉好。
带着血渍的素纱面帘掩住了顾槿苍白的脸,也遮住了她惹眼的血痣。
顾槿在确信自己和师父已经获救,身边再没有能威胁到她的人之后,也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但这副病弱的身体却不争气,令她的眼前慢慢黑了下来。
在完全昏迷前,她最后一眼,仍是身畔人那对原本冷的像冰,此刻却无端令她安心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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