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书哥，你有办法招来阴间的来使吗？”

“你让我杀两个阴魂倒是还行，让我招魂，我可不会。听说招魂通灵之术是茅山道人的秘传之法。你师父不是曾说开山祖师魏临渊帮助过茅山一脉吗？说不定我们去茅山，他们会帮助我们。”

“那我们加快赶路，去东海取了冰心草，速速回山。师父百岁阅历，肯定知道方法。”姜白说着，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快了些。

伞里传出话来：“姜小姐不用着急，我已经逗留人间数十年，不急这片刻。”

“柳姐姐，我有一事不明。不是说无常鬼差勾魂索命，一手阴阳锁控生魂无逆，阳间魂魄不得反抗，也无法反抗吗？为什么你还能在人间游荡这么长时间？”

“我那时候化身厉鬼，怨念深重，收了严家百余口人的生灵之气。那黑白无常二人，想拿我可没那么容易。大仇未报，就让我这么轻易投胎转世，我不愿。”

“想必你也伤了无常二人，这要让他俩再现世带你一程，可难咯。”郑忘书双手背在脑后，说到。

“难就难吧，继续人间游荡也无妨。”

姜白把伞负于胸前，说到：“柳姐姐别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会送你入地府的，我保证。入地府前，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吗？”

“未了之事？我这一生能有什么值得牵挂的呢？阿染还好好活着，这就足够了。这辈子没见过我娘，可能是一件憾事吧，可她恐怕早已入土，说不定已经投胎转世了，也就没什么心事了。”

“我也没见过我娘，是我害死她的。”

姜白把“是我害死她的”几个字说得很重，平时虽然不说，她心里却一直怀有巨大的愧疚之情。姜白始终觉得，若不是她，母亲不会死，父亲也不会终日借酒消愁，最后溘然长逝。姜家，就是因为她的到来而消散的。

郑忘书看出小姐脸上的悲伤，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别这么想。他们爱你，你要好生活着才对得起他们，知道吗？”

柳若云没想到这位脸上满是温暖阳光的少女的过往也充满苦楚，她经历的世间黑暗让她说不出来安慰的话来，只好沉默不语。

月余，姜白与郑忘书终于到了东海之畔——镇海城。

镇海城，南朝大陆之东极，城头立有一把巨剑雕塑。

相传，天人曾在此斩杀大妖，留下巨剑以镇海妖。

故曰：镇海城。

赶了太远的路，终于可以稍作休息了。

郑忘书拉着姜白走进一家酒楼。

“客官，楼上请，楼上有好座儿！”小二的吆喝声里净是为了生活的奉承。

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二人选了张临街的桌子坐下，郑忘书点着菜，姜白看着楼下大街上来去熙攘的人群，这座滨海小城，很是安宁。

“就这些吧，再来一壶花雕。”

“好嘞，客官请好吧。”

姜白转头看看郑忘书，问到：“酒，好喝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郑忘书脸上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没告诉她答案。

“来咯，客官，您的花雕。客官远道而来的吧，一看就是识货人，咱店里的花雕，那可是镇海城出了名的。包您喝了一回想二回，回了家还念叨咱这花雕酒。”

小二满脸堆着笑，嘴里一直不停地说着俏皮话。

小二的絮叨并不让郑忘书和姜白生厌，漂亮话倒是让他们放松下来，洗涤洗涤一路的风尘。

“我看你就是吹牛。”郑忘书言语轻松，笑到：“你这镇海城的花雕，再好能好得过绍兴的老花雕了？”

“哟，客官这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儿。世人皆知绍兴老酒十年陈，殊不知咱镇海

一品楼也是极好的。”小二嘿嘿一笑，说到：“咱小二不吹牛，是不是好酒，客官请着。”

长条抹布往肩上一搭，摆上两只青瓷小杯，揭了酒瓶的红封，店小二继续说到：“客官，闻闻，这难道不是好酒？”

伴着酒香，小二利索地将两只小酒杯满上，熟练得不让一滴酒撒出。

放好酒瓶，伸手示意：“请。”

郑忘书两只手指夹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容，砸吧嘴说到：“嗯，好酒！”

“小二，上酒！”屋里一桌酒客扯着嗓子喊到。

“来咯！”店小二高声答应，然后对郑忘书说到：“小二从不吹牛，好酒，客官就喝着。菜马上就来，那边客人催咱了，不好意思，客官请好，咱先忙去了。”

弯腰示意一下，店小二退了出去。郑忘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杯子太小不过瘾，索性拿着酒瓶直接往嘴里倒，时不时还咂吧一句：“好酒。”

姜白很久没见忘书哥这样开心，对眼前这杯酒更是充满好奇。端起酒杯，学着忘书哥的样子，仰头就往嘴里倒。却被那复杂的味道呛得直咳嗽。眼泪汪汪地对着郑忘书喊到：“哪里好喝了！”

郑忘书哈哈大笑，把一大口酒灌进喉咙，说了句：“你还小。”

放在桌下的油纸伞轻语温柔地说到：“希望你这辈子也不会爱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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