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这才撑着长剑起身,“此事不能大意,逍寒中毒,万无一不一定中毒。”
“您老这是何苦?”荣焕忙拿了他的剑命护卫去搁下,“先莫管那万无一,大喜的日子,您老提剑入宫,怕是吓坏了文武百官。”
老爷子冷哼,“那群孙子就该让他们怕些,省得他们欺负本王的孙女!”
荣焕无奈地叹了口气,忙搀扶着他的手臂出厅堂的大门。
老爷子忙挡开他的手,威严抬着下巴冷斥,“不用你扶,我又不是老得动弹不得丢人!”
荣焕悻悻陪在他身后,“您老当益壮,您厉害……一会儿迟了孙女的拜堂,看您老怎么威风。”
老爷子理亏,还是斥道:“就你话多!咱们荣家军的马还能慢了?”
“不慢,但今儿路上挤满了人。”
老爷子出来大门,顿时傻眼。
礼队已远去,路上却人山人海,载歌载舞,竟似比自家嫁女儿还欢喜。
老爷子坐上马车,酸溜溜地看窗外,“我们荣家嫁孙女,他们乐什么劲?小小又不是他们家的。”
乔迎岚陪坐在他身边,揶揄道:“人家是为你孙女出嫁欢喜呢?人家不过是感谢咱们荣家军调派米粮赈灾,高兴以后的天下太平。”
“就算没有咱们荣家,之玹也能护得了他们。”老爷子总觉得马车走得太慢,不耐烦地拍了拍车厢,“快些走,别误了吉时。”
……
皇宫各处挂了大红喜结,鞭炮鼓乐一响,喜庆的气氛顿时溢满皇宫。
太后却只觉这声音嘈杂,她坐在凤椅上,无力抬着手捏着仍是有些晕眩的脑门,纵然满面妆容浓厚,也无法遮掩全身心的倦怠和难受。
金镯陪在凤椅旁,见她直捏额角,忙道:“主子,可要宣太医?”
“刚服了药,不必麻烦。”太后虽如此说,心底却忍不住暗咒妙珺:这小贱人的毒委实厉害,那群庸医,竟是无一个能搭配出解药……
见金镯殷切的自旁为自己端上茶盅,太后接过茶盅:“太子妃嫁进来,身边缺一个监视教导之人。宫里和荣府不同,哀家得让她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金镯眼睛看着地面,却因这话震惊。荣妙珺果真是把太后的心思猜得透彻,这话竟也大差不差。
“主子若派一个人盯着太子妃,还得奴婢亲自去,其他人都如总管一般,就算不全心投靠了太子殿下,也没有敢惹他不快的,奴婢不怕为主子蹚浑水。”
太后将这番话听在心里,十分受用,“也罢,就你了!你做事也妥帖些。”
“奴婢谢主子恩典。”
“这那里算得恩典?那丫头的厉害,可是叫人不寒而栗。”太后说着,冷眯杏眸,看向踏着乐声进门的红袍璧人。“哀家的孙儿,还不知自己娶了个妖孽呢!待万无一养好了伤,哀家定撕下她的人皮面具!”
金镯没有吭声,看向阶下,就见未来太子妃一身红袍,与太子各执大红喜结的两端,步履稳妥地迈着……
两人同步而行,姿态皆是优雅贵气,女子头上凤凰头冠辉煌闪闪,身后精绣的凤凰尾翼冗长拖曳,与太子的金冠和身后的腾龙袍边交相辉映,仿佛下一刻那凤凰腾龙都会踏云而起……
百官们啧啧赞叹不止,却也低低地议论不绝。
毕竟,那凤袍和龙袍并非储君和太子妃的规制,而是帝后规制,且剪裁合身,刺绣、衣料、配饰,都是天下罕有的极品。
将蚕丝与蛟绡纱叠合两层,以五彩丝线刺绣为一层,蚕丝的红和蛟绡的红融合在一起,若遇上雨天也不会被打湿,除却手工的复杂,只这份巧妙且“风雨无阻”的痴情,足以令人心颤。
太后却越看越气,“都说这臭小子准备喜袍准备了几个月,哀家看,这喜袍没有三年赶工是做不出来的。哀家的好孙儿,分明是从始至终,半点没把哀家放在眼里!”
金镯见她手上的茶盅竟啪啦啪啦作响,忙接过来,“主子消消气!”
“他去荣家时,哀家就叮嘱过他,天下为先,他却好这是先把心交出去了。”
太后气得脸色煞白,直想踹桌子,阶下的新人却并没有着急拜堂,听到百官们议论,太后这才明白,荣家人都未到。
丞相独孤敬担心地问荣之玹,“殿下,荣家莫不是后悔了吧?”
眼下太后不待见太子妃的事儿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却婚礼在即,太后仍是冷着脸。
荣之玹从容安抚道:“再等一等。”
立于皇亲中的段杞,因女儿段清绘被“和离”返家,正是一腔愤懑无处发泄。
觑得无人开口,他迅速站出臣列,“太子殿下,太后娘娘,皇族娶太子妃,是依着婚俗规矩,定了良辰吉时,又有太后懿旨赐婚,荣府上下如此不守时,可是自诩培养出一位太子妃,藐视皇族?藐视太后?”
妙珺被这话刺到,狐疑地转头望向说话的中年男子,却见他双颊瘦削,眼窝深凹,一脸苦大仇深。
荣之玹见妙珺要发作,忙扯了下手上的红喜结,以眼神示意她不必多言,他却凌厉地看向段杞,“本宫成婚,还是段卿成婚?”
段杞被问得尴尬,“这……自然是……自然是太子殿下成婚。”
“既是本宫成婚,本宫没急,你急什么?”荣之玹说着,望向殿门外,“这会儿,老爷子还不见人影,只怕是在外面瞧一瞧,本宫的皇祖母会不会起心思将本宫的太子妃丢出去。”
太后顿时坐不住,“凌晔,你这太子妃是哀家亲自赐婚,哀家怎么可能不欢喜?”
“那就请皇祖母欢喜些。”荣之玹说完,见荣誉、乔迎岚夫妇领着荣府的长辈和兄弟们进来大殿,顿时松了一口气。
妙珺忙唤道:“祖父,祖母,爹、娘……就等你们了。”
老爷子见孙女安然无恙,欢喜笑了笑,忙拉着老伴儿在席位上坐下来,“阶上太拥挤,可不是祖父故意迟到的。”
段杞道:“嫁女儿,我们家也不是没有嫁过,可不曾迟到半分。”
老爷子冷斥,“当初,若非荣焕依了太后娘娘给太子纳妃,你那女儿也不可能成为良娣。当了良娣心思不安分,竟来挑我荣家世孙们的茬儿,如今已经被赐和离,段杞你还有脸在此招摇,你当真好厚一张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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