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妙珺被嘈杂的乐声惊扰,一睁眼,就见自己竟是躺在翡翠阁的粉紫色纱帐内……
不对呀!昨晚,她明明宿在皇宫里,太子爷的龙榻上,且那龙榻被褥崭新得带着折痕,被宫女们用汤婆子熨烫得又香又暖。
她想不通自己是几时回来的,眼前的一幕,更是让她晕晕乎乎转不过弯来。
林珠嬷嬷和珍珠、翠茗等人都打扮得艳丽,穿得格外整齐,且端着喜袍、头冠、鞋袜等物立在床榻前站成了一排,似已经等了许久,却个个满面欣喜。
荣之玹一袭新郎红袍,坐在床沿,素来清冷的鹰眸灼灼笑眯成月牙状,白皙如羊脂玉似的俊艳,被大红的龙袍衬托得柔和了许多。
妙珺虽在绣坊见过他试穿喜袍的样子,还是看得心醉神驰,她也是今日才知,父母的情感为何历久弥坚,在这世上,看一个人,竟真的会一辈子都看不腻。
林珠嬷嬷见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视线腻乎甜蜜,竟是分不开,忙打趣地咳了两声,“主子,还躺着呢?太子殿下是过来迎亲的,快起来吃点热乎得,就打扮起来吧。”
妙珺大囧,忙坐起身来,“我们……这是……”
“没错。”荣之玹倾身凑近她的脸儿,在她唇上轻吻,“普天之下,迎亲迎到新娘子床榻边的新郎官,恐怕只有本宫一个。”
妙珺扛不住他这份甜蜜,脸上火烧火燎,脑子里却还有一团疑惑盘绕,且有一团担忧未能疏解,“上官如的事……”
“依照你说的,已经处置妥当。皇祖母也十分满意,我说主意是你出的,她便没再与我争执,想来是碍于你劝我退让,她也懂得退让了。”
妙珺却隐隐得心尖儿打颤,心道:太后哪里是懂得退让之人,恐怕是留着与她秋后算账呢!等过了门,她荣妙珺便是宇文皇族的孙媳,关起门来教训,岂不是更简便些?
荣之玹见她脸上的红晕转白,且欲言又止,忙扶着她下床,对林珠道:“嬷嬷,有劳你们快些给小小喂食、梳洗、打扮,本宫等了这些年,再等半分,便要疯了。”
妙珺忙抓住他的手腕,“你倒是不害臊!”
林珠抿着笑一拜,“太子殿下放心,新娘子跑不了,您先去前面应酬着吧!您再不去,辅政王和老王爷都该急得骂人了。”
妙珺见荣之玹笑得见牙不见眼,且眼底电光火石,仿佛要生吞她,禁不住又哆嗦了一下。他今儿这是怎么了?这双眼底深处,似有一头猛兽被囚禁多年,眼见着便要挣脱囚一般,有些可怕。
所幸,荣之玹没再逗留,脚步轻快地迈出门槛,庭院里便传来兄长们的调侃。
“还以为你不舍得出来呢!”荣策打趣。
“今儿你小子可是落在我们手里了,要娶走我们的亲妹子,可得过我们这一关,否则,你真真得留在荣家入赘。”荣戟煞有介事地警告。
妙珺被兄长们嘻嘻哈哈地嬉闹逗笑,思及大哥荣袭和大嫂不能来喜宴,不禁有些遗憾。
林珠服侍她用过饭菜,见她始终颦眉不解,不禁有些担心,于是,待妙珺穿好吉服,她忙递眼色给珍珠和翠茗,让她们去请老王妃和王妃们过来为妙珺梳头。
眼见门板关阖,林珠柔声关切道:“主子可是怕嫁过去与太后不好相处?”
“嬷嬷多虑了,我只是遗憾大哥大嫂不能过来喝喜酒,大哥可是各位哥哥中最疼惜我的。”
“这边多事之秋,王爷王妃他们不过来是好事。”林珠压着声音宽慰,“太后又命人送来懿旨,说是一大早,段清绘和赛贤便前去请求和离,她斟酌一番,便允了段清绘和太子殿下和离。”
“赛贤竟没死?”妙珺大惑不解,“荣之玹应该杀了他才是,为何留着他?太后允准段清绘和之玹和离,那是她身为太后该独自处置的,为何偏来咱们府里送懿旨?”
林珠思前想后,听不懂,也想不通,揣测道:“或许,太后这是尊重你这未来太子妃、老王爷和辅政王殿下……”
“怕是如此通传,所有人都知道,段清绘是被我硬生生得逼走的了。”
妙珺越想越是难受。
“段清绘和齐娆心都是以爹娘的名义为之玹纳的,在我出嫁之日,段清绘却被我逼着和离,太后还巴巴地把这个结果来荣家宣布,我荣家女儿跋扈霸宠、盛气凌人的恶名是背定了。那满朝里想把女儿许配给太子的,势必群起针对我。”
林珠顿时紧张起来,“这……这可如何是好呀?”
妙珺看着自己镜子里浓妆艳丽的脸,“太后要找我寻仇,我任她寻,我这万无一口中的恶鬼,还怕她不成?!”
林珠提着一口气,盯着镜子里陡然变得阴冷的俏颜,恐慌地再不敢说话。她自来了翡翠阁,自接管照顾这位小主子的重任,还从没见过她这般模样。
“主子,万无一……是谁呀?”
乔迎岚搭着江璇玑和阿史那雀翎的搀扶进门来,道:“万无一可是个厉害人物,老爷子当年险些就被他害死,却寻他这些年也不曾有结果。”
妙珺见祖母、母亲和婶母进门,忙起身行礼,“祖母放心,万无一被我的毒药所伤,是再没本事害人了。”
“你这丫头还是天真了,万无一神出鬼没,无人知晓他所在,岂会中你的毒?”江璇玑嗔怒瞪了眼女儿,“以后管住你这张嘴,尤其在你祖父面前,千万不要提这人。”
妙珺悻悻闭上嘴巴,却看出,母亲的眼底无半分揣测疑惑,反而尽是严苛的警告。想来,娘亲是已经知道她昨晚的所作所为了。
妙珺思及此,乖乖坐在镜子前,任由三位长辈给梳头,看着镜子里美好的一幕,再思及前世那口枯井,不禁感慨暗叹。
镜中的阿史那雀翎却长了口,又吞唾沫,犹豫再三,欲言又止,却最终也没有说什么,眼神里还有些理亏和畏惧母亲的威严。
“五婶自打嫁进荣家,可欢喜舒心?”妙珺关切道。
“呃……自然欢喜。”阿史那雀翎笑了笑,见镜子里水灵灵的大眼睛仍是凝视自己:“小小啊,以后嫁到婆家,不要轻易招惹了太后,太子动不得她,真闹得无法收拾……”
江璇玑不耐烦地冷瞥她一眼,“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为了给你儿子报仇雪恨,那太后是活不长的……”
妙珺忙道:“娘亲放心,我一入宫便去给太后请安问好,保管每日都晨昏定省,仔细奉养她老人家。”
乔迎岚最是看不得孙女委屈,气得嗔怒江璇玑,“好好一个明白人,何苦这样为难自己的女儿?就算她不做什么,在太后眼里也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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