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囤快麻木的心丝丝发疼,下了几天大雨,窝棚到处漏雨,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他爹娘竟然一句都没问,他们一家四口的命还不如这粮食金贵。
“大哥,我可听麦香说了,麦穗那死丫头偷地里的青麦吃,还敢去石磨上磨,那么大一簸箩,得多少粮食啊?”麦囤还没从失望中缓解出来,麦朵开始打起小报告。
“什么?这死妮子胆子这么大?哎呦,你这个天杀的白眼狼啊,你怎么让那个死妮子这么糟蹋粮食啊,要知道你这么败家,小时候就应该按尿盆子淹死你!”
麦囤看着他娘恶狠狠地眼神,突然觉得,他娘要把他按到尿盆子里淹死的想法是真的,麦囤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怎么可能呢?都说虎毒不食子,就是再不受爹娘待见,也是亲生的,应该不会的。
“娘,是我让麦穗薅的青麦,她人太小,做饭太费力,我让他把青麦挑出来用火燎了,在石墨上碾好当我们的干粮吃。”麦囤把薅青麦的责任揽下来,总不能让闺女受埋怨。
“哎呦,你是谁家的大少爷啊?还吃纯麦子的干粮,我和你爹都是吃三合面的窝窝头。我说你们要着急搬出去,原来是想吃独食啊,你个天杀的白眼狼,我怎么就没在尿盆子里淹死你啊。”说着拿起炕上的扫帚往麦囤后背上抡。
麦朵在一旁幸灾乐祸:“该,让你们吃独食,麦穗那死妮子也该打。”
“麦朵,那是你亲侄女。”麦囤终于没忍住,大声呵斥麦朵。爹娘不能说,妹妹总能教训。
麦朵立马泪汪汪的扑倒李氏怀里:“娘,他凶我。”
这下不得了了,李氏手脚都用上,边打边骂:“麦朵还是你亲妹子呢,我都舍不得吼她,你凭什么吼她,你个天杀的白眼狼,真后悔没按尿盆子淹死你啊。”
老麦头见闹得太不像话,就呵斥住李氏,却有点厌恶的对麦囤说:“麦囤,知道你们日子紧巴,这青黄不接的时候都不好过,可庄户人家谁像你们这么糟蹋粮食。你先去麦场准备,我去叫你弟回来,早点倒腾回来早点晾起来。”说着朝着麦囤摆了摆手。
麦囤把嘴里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回到窝棚,看着院子里晾被子的妻女,麦囤一阵无力感,这是他老婆孩子的生活,连吃口青麦都要成为罪过。麦囤决定麦收完就分家。
张氏听了要把麦子倒腾到老院,满脸的失望:“随他们吧,等忙完我们就分家吧。”
等麦子倒腾差不多了,天也放晴了。倒腾回去的麦子直接就在老院晒了,院子的地面没经过硬化,不能用磙子,麦仓和老麦头就用连枷脱粒,李氏和麦朵也帮忙翻晒,进度也不比在麦场慢。
匍倒在麦田的麦子,大风刮倒的时候,熟透的麦粒也脱落了下来,收完后产量缩了三分之一,不到两亩的小麦只收了两石多,不到三百五十斤。颗粒要求归仓,麦囤两口子把晾晒好的麦粒用独轮车推到老院,没想到门都没进去,明明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就是没人开门。
麦囤三婶儿贾氏从家里出来,走到麦囤两口子身边低声说:“回去吧,你娘在家呢,就是不给你们开门。”
夫妻俩面面相觑,发生什么事儿了?
三婶儿拍拍张氏的手说:“晚上等你爹回来,你们再来,最好让麦远那小子来你娘这里串串门。”说完,扭着腰回去了。
两口子又把粮食推回窝棚,麦囤去了一趟麦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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