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过巡逻护卫,穿过甬路,又越过一座白玉桥,才来到平远王府的银和殿。
殿门前有两排官兵站立把守,祁盛从怀里掏出迷烟,不一会便把看守都迷晕了。
阿蛮嫌恶的看他一眼道:“你堂堂一捕头,怎么老使这些下三滥的招儿!”
祁盛死皮赖脸一笑:“兵不厌诈嘛……”
他们二人透过殿门的缝隙一看,里面点了灯烛,看见一双男女正于软塌上行尽颠鸾倒凤之事。
祁盛拍了拍她肩头,示意她快看,榻上女子容貌与她一模一样!
阿蛮皱起鼻头,仔细嗅了嗅。
突然,她暴怒而起,一把推开殿门!
祁盛被她吓了一大跳,都来不及拉住她!
阿蛮挥剑便斩,榻上二人听得响动也迅速分开!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榻上男子已用剑挑起薄衫披于身上,一个翻身出去!
女子躲过剑,顺势一滚将帐幕轻纱扯下,裹在身上,缓缓站起。
嘴角是得意的笑。
阿蛮用剑指向她:“我道是谁敢假借我之貌去行刺朝廷命官,原来是赤月你这个狐媚子!好个一箭双雕之计!”
床上的男子已系好里衫,揽过赤月,开口说道:“本王最不喜别人用剑指着我的女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平远王爷,不,应该说是新晋太子,晋元。
当初阿蛮费劲救他,后被赤月接走,怎么也没想到,这二人会搅在一块了。
原来是赤月替他铲除异己,铺好帝王之路。
阿蛮冷冷道:“难怪胥安要杀你。恩将仇报的东西。”
晋元眼神阴兀,俊美的脸上已起杀机!
只见他胸口嗤啦一声暴裂开来,一只青黑蛇头从他胸口涌了出来,吐着血信,诡异至极。
阿蛮倒吸一口气,与祁盛一齐惊呼出声:“修蛇?!”
祁盛简直不敢置信:“修蛇不是曾被后羿斩于洞庭吗?!”
赤月媚笑靠近修蛇的头颅,说道:“是将军令他又复活了。”
修蛇似乎对赤月极为满意,分叉的蛇信舔了一下她娇美的脸蛋。
修蛇竟然复活于二殿下晋元身上,难怪胥安说他非杀不可!
自己怎就轻信陆苍,救了这尊凶兽!
阿蛮着实懊恼不已。
这修蛇可是与九婴齐名的凶兽,与十日同出,生得青首黑身,口可吞象,食人无数。
当初后羿奉尧帝之命将他射杀与洞庭,不知陆苍使了甚么法子让它复生于世,且听命于他,甚是棘手。
此时,从旁头一张黄花梨案几下伸出一只血手抓住了阿蛮的脚!
“救……救我……”声音细不可闻。
阿蛮俯身到桌下一看,原来是个丫鬟。
想要去拉,一伸手发现她皮下松软,骨头应该已被绞碎,还吊着一口气罢了。
阿蛮心觉不忍,仍想扶她出来,却见修蛇的舌信伸出丈余长,快如闪电的插入丫鬟的后脑勺,哧溜一下,便将其脑髓吸干,丫鬟登时便断了气。
祁盛挥刀一斩,却未斩到蛇信。
眼见有人惨死自己面前,阿蛮气得发抖,立时现出三头六臂,分别手持剑,金刚杵、天杖,杀将过去!
祁盛见她显露真身,吓了一跳道:“原来是天女魃啊!”
祁盛抖了抖身子,摇身变成一异兽,身形如豹,通体雪白,额上却有奇怪的斑纹。
他与阿蛮一齐联手,与晋元、赤月斗了起来。
晋元的身体渐渐长出硬鳞蛇身,任凭刀砍剑刺也伤不了他分毫。
他只消蛇尾横扫过来,往阿蛮腰间一缠,轻轻巧巧便将阿蛮卷了过来,越缠越紧……
阿蛮甚至听得到自己骨裂的声音。
她终于知道,京兆尹和相国公的死法了。
他们便是被这般活活绞杀的。
人,不是赤月杀的,而是晋元亲自下的手。
祁盛被赤月缠住,眼看阿蛮被绞,自己却脱不开身,只能干着急。‘’
阿蛮纵使三头六臂,神力非凡,竟也挣脱不得,心想这修蛇果然好生厉害。
正是这坐困愁城之际,忽闻得一鼓声巨鸣!
震得晋元口鼻流血!
阿蛮大喜,原来是玄清子与大牛等人赶到。
玄清子连发几串霹雳火打向晋元,晋元始料未及,痛不堪忍,稍微松了点劲儿,阿蛮便趁机挣脱出来。
原来这修蛇无惧刀剑,却畏火。
趁修蛇尚未回过神,阿蛮大喊一声:“此地不宜久留,快撤!”
说罢伸出四臂,捞过众人,便冲破殿顶,飞天离去。
赤月不甘,正要去追,被晋元拦住了。
晋元脸色阴郁道:“我们只需拖住她即可。唯有为将军赢得时日,方能成事。”
赤月恭敬答道:“是。”
话说阿蛮拎上几人速速逃回了客栈。
化为白豹的祁盛就地一滚,又恢复了人形。
阿蛮见状忍不住发笑:“原来你便是孟极。传言孟极善伏,难怪你做了捕头。”
祁盛充耳不闻,只管嚷嚷上酒解乏。
小二便为他上了些酒食,又替阿蛮沏了杯茶。
阿蛮端起茶杯正要饮,却见澄黄的茶水晃过一个黑影。
阿蛮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说道:“下来说话吧。”
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那戚氏吊在房梁上。
祁盛猛地被吓了一跳,呛了一口酒。
戚氏慢慢倒垂下来,白发扫地,阴森森的问道:“阿蛮,我的眼珠子呢?”
阿蛮神色闪躲,支支吾吾道:“当然是……我……收起来了……”
戚氏空洞的两个黑眼窝子流出血泪来:“我都听地府的马面夫人说了,你将我眼珠子交与了那五殿阎罗王,换了小道长一条命。”
阿蛮颇为头疼道:“你别哭啊,我自有法子拿回混一图。”
戚氏摇摇头道:“来不及了。阎罗与应龙陆苍早已结盟,怕是已将混一图交给了陆苍。”
听戚氏说完后,阿蛮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请问,这里是福来客栈吗?”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在外头问道。
“谁呀?!今儿个打烊,恕不接待!”阿蛮不耐烦的答道。
这时,走进一个背着包袱的小童,恭恭敬敬朝她跪下磕了个头:“神仙奶奶,请受小的一拜。”
“且慢,你先抬起头来。你到底谁家孩子呀……”阿蛮狐疑问道。
小童抬起头来,阿蛮看了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小童见她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干脆自报家门:“小的叫知秋,便是丹熏山里那只差点被你吃掉的耳鼠。”
“我既已放过你,你为何又来寻我?”
小童抹泪道:“原本小的也在丹熏山过着舒服日子,殊不料来了一队人马,说是应龙陆苍君派来的,要拿小的做药引。小的那肯定是逃命要紧。这一路又听人说神仙奶奶和陆苍君一向交好,我寻思神仙奶奶您大慈大悲,也就投奔您来了。”
阿蛮不满的问:“究竟是何人说我与陆苍交好?一派胡言。”
小童回道:“正是九婴大人。”
阿蛮遂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打下那孙子做坐骑。
阿蛮最见不得孩子哭,便只好先应承下来:“你先住这避避风头吧。奇怪,陆苍捉你作甚……
眼下一群人正说着话呢,突然,天一下黑了。
玄清子疑惑不解:“明明青天白日的,怎地天就黑了呢?”
小二伸长了脖子看向外边:“奇怪,外头也不见起风落雨呢……”
阿蛮沉思了一会,蓦然大喊一声:“糟糕!他们已经寻到烛九阴了!”
《山海经·北山经卷》:北山经又北二百八十里,曰石者之山,其上无草木,多瑶碧。泚水出焉,西流注于河。有兽焉,其状如豹,而文题白身,名曰孟极,是善伏,其鸣自呼。
《淮南子·本经训》: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皆为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俢蛇于洞庭,擒封狶于桑林。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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