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荷花茶馆
由隶属吏部的书学园组织的科举制度为四年一度,错过了或落榜那都得再等四年。不得不佩服当年制定了这套人才选拔制度的那位皇帝拥有着后代难以企及的智慧和远见,日趋完美的社会架构也完美的证明了这一点。
无数年来,科举制度为帝国输送了无数人才强者,当朝绝大部分重臣也都是经历过科举科考的学生,无论是那位屡出奇计的东宇神将,还是那位一人之下历经三朝的元老宰相,都曾是科举制度下的佼佼者。
但这些都是很多年前的故事了,现在人们最关心的是今年的科举,北山道的庄兰生会不会弃武从文进京科考,文采飞扬的长安四大才子葛浩今年会拿到第几名,听说今年就连李虎意殿下都会放下太子的身份亲自监考……这些坊间最流行的话题时常会出现在茶馆酒楼人们酒足饭饱之后,但更多的消息皆是出自一个叫做玉龙城的地方。
玉龙城其实并不是一座城市,而是一座建立在花河两侧平原上的一片茶酒店聚集地。天京城绝大部分出名的茶馆酒馆都建立在这里,作为天京四大坊市之一的产业,玉龙城的占地面积极大,于是这里便成为了那些酸腐书生常年聚集的地方,更多的流言蜚语呢,也都是出自他们之口。
在玉龙城东部区域有一座不起眼的茶馆,叫做荷花茶馆。和其他茶馆酒楼的奢靡不凡不同,这家的茶馆整体风格简单朴素,但绝不凄凉可怜,而其最大的特点便是茶馆侧边有一面开满荷花的鱼塘。茶与花,水与鱼,这自然是成为了那些文人骚客们最喜爱的地方。
春光明媚,阳光照在水面上,映射在茶馆的一面写满了文字诗词的墙上,波光粼粼,格外美丽。但陈相锦并没有这么觉得,阳光普照在微波荡起的水面上,映射出来的光芒实在是刺眼的很。
他到玉龙城已经数十来天,距离科考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自然是不可能这样无所事事的在天京城等上半年,于是他便来到了这里找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样最是无用的书生放在这样的城市里是很难找到工作的,但后来他才发现,荷花茶馆虽然在玉龙城里有着不小的名气,但店小二这份工作并不会随着茶馆的地位而得到多大的升值,再如何奢靡豪华的酒馆,店小二终究是店小二。但好在陈相锦也并不是因为缺钱而来到这里,相反,荷花茶馆的客人都很奇怪,但也很有趣,作为临时生活的场所,他很开心的接受了这份工作。
有好笔好墨,身前有好纸清茶一盏,正卷袖尽心意而书。这便是陈相锦生活中的一大部分,这一天天京再一次落下雨水,来玉龙城喝茶饮酒赏景的人不多,他便有了抄书写字的空闲,身穿布衫挂围裙,手执笔墨斋书记,春雨贵如油,数月后的科举,他已经准备了足足四年之久。
锅中的热水咕噜噜冒着腾腾热气,灶下的炉火发出噼啪的声响,窗外的雨下的愈来愈大,鱼塘中的荷花在雨中飘渺,水中鱼不知躲到了何处。雨声中忽然传来一声异响,那是雨水打在雨伞上的声音,一个中年男子撑着雨伞走了进来,一身利落青衫,两只广袖截的极短,双手悬在袖外,这种造型应该是为了方便拔出腰畔的剑,大多都是剑客的造型,然而他腰畔并没有剑,极其整洁的束发证明了他并不是一个剑客。
陈相锦这时才注意到荷花客栈里多出来一个人,放下了笔。却见那人在门外随意的甩了甩雨水,便随意的搁置在了门前,进了茶馆四下转了两圈,却并没有掏钱的意思。本着茶馆赚钱与否都与自己无关的心思,陈相锦并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站在的柜前,证明这家茶馆还是有人看守的。
那年人四下转了两圈,似乎对这家茶馆感到满意,随意挑了一张坐下,却见到搁置在柜前的笔墨,微微挑了挑眉。
“店家,有时候还是挺羡慕你这工作的,能门前听雨,窗外就是一片荷花水色,闲时还能正大光明的研文写字。”
陈相锦低头默默背着文研卷的最后一卷,听到对方说话,这才注意到这名中年男人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居然会有人主动与自己说那些与工作无关的话。一时间他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小心说道:“倒是挺舒服的。”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一眼便看出这名年轻人是个未经世事的白纸,却忽然看见他放在桌前的双手,心中忽然升起了好奇,说道:“你……练过剑……不对,应该是练过刀。”
陈相锦心中一惊,表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双手却不经意间放了下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的目光竟然如此锐利,竟然透过双手一眼就能够看出自己曾经使用过的武器,天京这个地方,果然每个路人都深不可测。
但如果陈相锦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曾经单枪匹马闯过御书房,一剑便于千军万马中斩杀了地方首将,江湖上混了个酒剑仙之名的人物,恐怕今天便不会如此惊讶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聊一下茶律,昨天刚进了一批上好的白茶,就连配套的茶具都是出自汝窑。”陈相锦微微眯眼,微笑说道。
“好,虽然我更喜欢澄楼的美酒,但我也不会拒绝上好的白茶,店家,要一壶,给我上汝窑的茶具。”
中年人爽朗的笑出声来,对这个小小的店小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又于自己有些相像。但他忽然看见年轻人身后的笔墨与黑纸白字,眉头微微一皱。
“你一个习武之人,为何又忽然弃武从文?”
陈相锦本可以不回答他任何问题,然而感受到对方并没有任何的恶意,而看着这个面容普通的中年人,他自己也实在是生不起什么恶意,回答道:“我没有弃武从文,事实上,我来天京就是为了科举,为此我做了很多准备。”
“但你要知道,文道这条路可比武道难走的多,因为文道它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既然能从武,为什么不用这种最简单直白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有些事,并不是拿着一刀一剑就可以达成的,比如说寻找一个人,但那个人你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模样,只是隐隐约约有个印象,即便是有一刀一剑,你又去哪里找?”陈相锦想着回忆里的那个画面,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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