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的秋雨把本已不好走的山路糟蹋得泥泞不堪,在一个上午阳光的作用下路面的颜色深一块浅一块,像是一块被狗咬烂的破布条,不堪的路况让路上见不到一个人影。山脚下,三叉路口的茶亭里溅了大半身泥巴的曹克,富贵和猫娃正坐在木桩上看着驼背的伙计慢条斯理地倒着茶。
“伙计,我有事找你们当家的。”曹克边说边从兜里拿出一块镶着狼牙的银牌放到桌面上。
驼背没抬头,伸手拿过银牌仔细看了看,用浑浊的眼珠在曹克和猫娃身上来回打量了片刻。突然扯着嘶哑的嗓子喊了一声:“猪头。”
茶亭外的炉灶下马上探出了一个瘦小机敏的脑袋,驼背转身走到亭子外面,在那颗小脑袋旁边轻轻说了几句,然后把曹克给他的那块银牌郑重地塞到他手里。小脑袋冲着驼背重重地点了点头,把银牌仔细放进胸口转身消失在了路边的树丛里。驼背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许久才回过身坐在炉灶边砍起了柴火,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铁匠的手很黑很糙,那块银牌在手里显得尤为细腻。
“陈家米铺的东家?”他显然认出了一身泥巴的富贵。
“对对对,我们在镇河湾一起推过牌九呢!”富贵对于自己在硕江的知名度还是有些得意。
“这两位是…?”铁匠两手支撑在膝盖上,歪仰着脖子看着富贵身旁的曹克和猫娃。
“我的朋友,曹克和他的手下。”富贵笑着向铁匠介绍身边的同伴。
“大当家的!”曹克抱拳向铁匠示意,而旁边的猫娃却有些呆滞,不敢直视铁匠。曹克明白猫娃是让眼前的这个杀光自己马帮同伴的山贼给瞎破胆子了。
“这银牌是谁给你们的?”铁匠没搭理曹克和猫娃,问向了富贵。
“我们想单独跟当家的聊这个…”曹克生怕富贵说漏了嘴,抢先接过了铁匠的话。铁匠撇嘴瞄了下曹克,转了转眼珠,向身边的几个人努了努嘴示意他们退出了堂房。
曹克回身看着铁匠的手下都退出了屋子,就示意猫娃去把门关上,注意外面的动静。铁匠翘腿斜靠在椅背上,眯眼注视着曹克的一举一动。
“这都是为了小月婷姑娘的安全,大当家的应该能体谅。”曹克走上前微笑着向铁匠低声解释道。
“对对对,小心为上,小心为上。”富贵也在一旁附和着,语气里充满了生怕隔墙有耳的紧张气氛。
“小月婷她怎么了?”铁匠一下子被这两个人弄得紧张起来,直起身子轻声问道。
“当家的放心,小月婷现在很安全,只是很想念当家的,托我们来跟当家的商量点事…”曹克试探着看着铁匠的反应。
“她跟你们怎么弄到一块的?”久事江湖的铁匠立马回过神来探起了眼前三个人的底。
“小月婷姑娘身边的菊花您知道吧?”
“嗯!知道。”
“她是我的一个远方表妹,通过她我们请小月婷姑娘给我们帮了个大忙,现在姑娘有难了,我们不能不管呐!所以就按姑娘所托找到您这来啦。”曹克大义凛然地向铁匠诉说着缘由。
“她有什么难啊?”铁匠的眼睛里有一丝心虚。
曹克略带尴尬地笑了,看了看铁匠,又和富贵对视了下,装着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肚子…”富贵指着自己的草包肚子对着铁匠解释道:“小月婷的肚子里有了,是大当家的仔…”
“胡说,你们..你们胡说,小心我..我宰了你们。”铁匠马上很心虚地抵赖了起来。
“这我们可不敢乱说,您是谁啊?何老麻是谁啊?这事我们要是乱说不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吗?”富贵故作慌张地回应铁匠。
曹克在一旁暗自发笑,乘势说道:“现在何老麻还不知道,当是自己老来得子,把小月婷当菩萨一样供着呢。可是等孩子生出来了,就…….您的种和他的种可是差得不是一丁点儿!您不早做打算可是不行啊!何老麻能干出什么事来,您可是比我们清楚,小月婷姑娘这些日子为这个事可是愁死啦….”
“好啦!”铁匠的粗暴地打断了曹克的话,用怀疑的眼神直直看着曹克慢慢问道:“你们要我早做什么打算啊?这事你们干嘛要掺和进来啊?不怕我灭了你们的口?不怕何老麻要了你们的命?…”
“刚才不是说了嘛。小月婷帮了我们的大忙,我们…..”看着铁匠逼问曹克,旁边的富贵真的慌张了起来。
“为来为去还不都是为了钱。”曹克笑脸迎对着龇牙咧嘴的铁匠,镇定地说道:“富贵少爷的家当都输给镇河湾赌场了,我们三个都想着要捞钱,捞大钱。小月婷的事能让我们捞到大钱。我们也不担心你灭我们的口,因为除了我们三个人以外还有菊花,就是我那个远房表妹知道这事呢。至于何老麻,我们不怕,有您,牛角沟的大当家在,我们就不怕。现在我们就是要和大当家的来商量商量怎么解决何老麻。”
“何老麻是我大哥,我铁匠可不是会做对不起自己大哥的事的人。”山贼的脸皮在刀光剑影的打磨下可真是异常的坚固。
曹克和富贵看着义薄云天的铁匠,相视一笑,由衷佩服地点着头表示欣赏。接着曹克惋惜地叹气说道:“当家的您是仗义啊!可是您这大哥就没您这么讲义气啦!”
“他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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