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室便是一阵淡淡的木香,殿中悬着盏鎏金月明灯,熠熠生光。环顾四周和楼顶都包覆着金丝香楠原木,上面着了层莹透水漆,就连地面也铺着紫檀木板。
墙壁上挂着一副彩墨江南山水帛画长卷。正中是座粉莲暖玉湘妃榻,内嵌金珠,花瓣栩栩如生,鲜活玲珑。
上铺轻软的宫绣锦罽,设着金心闪缎靠褥和提花引枕。两旁对称列有梅花式降香黄檀高几,摆着一对钧瓷红釉赏瓶,里头插着时鲜花卉。榻登下还铺有一方偌大的缟色羊绒地衣。
再入里,是处轻纱帘栊隔着的四方小间,设有红木玉石圆桌和水晶茶器。
颜卿不由落座,身后的云母透雕座屏后隐约可瞧见一樽精巧的古琴。
这里没有奢华贵重的摆设,如此简雅别致的装扮倒让她实感意外。
“娘娘,这是膳房熬好的参汤,您趁热喝了吧。”零露端着白瓷汤盅轻步走来。
颜卿含笑接过,抬眼仔细打量,桃李年华,模样端庄,垂首恭立的姿态中透着一丝沉稳谨慎,知道虽年岁不大,但一看便是长待深宫之人。
“你多大年级?入宫多久?”颜卿温声问她。
“回娘娘,奴婢十岁便已进宫,今年十九余,过了冬月便满二十了。”零露微微俯首,恭敬回道。
颜卿心中微震,想不到这般花季的少女竟会在这深宫里生存了十年,不由感伤:“你会想家吗?垂髻孩童,你家人又如何舍得?”
“回娘娘,奴婢没有家人,在奴婢年幼时爹娘和弟弟都在一场饥荒中遇难了,奴婢四处流浪,后来被牙人捡了去,卖入宫中为奴,也算维持了生计,这么些年,奴婢一人在宫里无牵无挂也习惯了。”
她说得不浓不淡,颜卿却从她刻意的语气中看出了一抹极力抑制的凄楚之色,心头一阵酸涩,或许真如东灵公主所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苦衷,无奈轻叹:“我刚入宫,让你来这服侍我也是委屈你了。”
她不清楚零露之前的主人是谁,只是她的心从来不在皇宫,也不会去争夺荣宠浮华,只想此生平淡安度,跟着自己这样一个主子,对他们来说也未必是幸事。毕竟在这深宫生存,谁不想攀上高枝,平布青云。
话出,零露却惊恐地匍在了地面,重重一拜:“娘娘别这么说,奴婢自入宫以来一直在浣衣局做杂役,偶然之下被内侍省选中,才有机会来此侍奉娘娘,于奴婢而言,娘娘就是奴婢的贵人,今后不论福祸荣宠,奴婢都会对娘娘矢忠不二,请娘娘不要赶走奴婢。”
她突如其来的跪地,让颜卿一惊,她不过随意感慨一句,想不到这丫头竟如此敏感,赶紧将她扶起身来,语声温和:“我并非此意,只是初来宫廷,难免有些伤怀罢了。”
“娘娘多虑了,您虽刚进宫,但看这颜台的一草一物,明眼人都能瞧出皇上对您的上心,来日方长,娘娘又何必一时忧心?”零露展颜一笑,软声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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