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潇潇,刮的树枝瑟瑟起舞,在漫天漫地被光滑的如曲水迤逦包裹的崖壁上,曦光将阿楚的脸镀成了一片金黄,像麦田里的稻穗,明黄黄一片,风一吹来,成熟的稻穗便弯着腰,像一个老爷爷在树荫下乘凉,他明睿的眸子里闪过一缕搅动,像极逝的流星,划破屏障,宛若齐刷刷的银箭,射在了她的心间。
他的眉毛有一点浓,但不至于粗壮,就像他腰间佩戴的长剑般,那双墨色的眸子,带着葡萄酒般浓湛的醉,又像酸溜溜的果浆,仿佛能溢出甜蜜的枣饯,还有宛若冰碴子碎裂的森寒,看她时保持着警惕,他的鼻子很好看,稍微侧一侧脸就能看到很顣頞,他的嘴唇薄薄的,像瑃玉般。
沐雪嫣看的出神,心道:阿楚长得可真好看。
她的心砰砰乱撞,就跟飞蛾扑火似的,火焰像一朵朵海棠,绽放的她整颗心都像是要烧起来,明知道火势熊熊,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往下跳,就像他问她,愿不愿意陪他一起坠入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这四个字何其凝重而悲悯。
四目相撞,阿楚深邃的眸子像浩瀚星辰,填补了缺漏,却依然显得空空荡荡。
他侧过脸,不再去看她,将插入树干的长剑抽出,身子又极速下降,风声飕飕的刮,沐雪嫣突然觉得他的侧脸很熟悉,又很陌生,就像在哪见过,又像是从未见过。
她疑惑的表情就像水面的一层浮冰,看起来很坚硬,其实只是个幌子,一脚踩下去便会掉入寒冷之地。
阿楚大概是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一向做事紧密的他,此刻会没想到面具掉落的后果……不过,他已做了万全之策。
沐雪嫣的身子还在簌簌降落,到达崖底时,她的心已经蹦到了嗓子眼,她拍拍胸脯有惊无险的看着阿楚道:“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好看,平时干嘛总戴着面具,难道还怕人看不成。”
阿楚唇角一勾,不知做何回答,只不过是露了脸,就跟赤裸被知晓了秘密般,他似笑非笑的收剑入鞘,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啰嗦。”
沐雪嫣掐着腰,被怼的将接下来准备说的话硬生生憋回喉咙里,火气蹿到了眉毛上,“这下好了,面具被摔成了八瓣,想戴也戴不了。”
从悬崖间掉下来的面具确实已经摔碎,连残渣都寻不见,阿楚没有任何表情,瞟了她一眼便愤懑的拂袖而去,只留下一个不屑的背影。
顿在原地的沐雪嫣不解,小脸皱成了一团粗糙的抹布,“这都什么呀,又不是我摔的你面具,你生什么气,信不信我和你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嘴里嘟囔着,身子扔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
这一走路她才感知到,酥麻的小腿僵硬的像木头疙瘩似的,显些趔趄在地,她把愤怒掩藏于齿缝,每踉跄着走一步,便瞪一眼衣衫飘飘的阿楚。
悬崖底到处都是碎石,个个坚硬如铁,沐雪嫣拾起一根长得像腊肉的长树枝,攀附躞蹀,内心懆懆,阿楚不回头,她也赌气的不与他讲话。
山峰嵯峨,劳碌兼程,走过巉岩崖壁,是一片火红棽棽的枫叶林,天地间仿佛一块苫布,将林树上的整片枫叶笼罩,枫火飘香,绵亘蜿蜒,沐雪嫣捡起一片枫叶,叶尖焦黄,有巴掌那么大,微风吹拂,叶子翻落卷起千堆雪,她看着阿楚的背影,突然就觉得望尘莫及。
寂静萧瑟的枫林过后仿佛又是一片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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