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月亮慢慢的躲在云层里,醉醺醺的像是喝了一壶上好的老酒,昏昏沉沉的好似要睡着了般,马儿奔跑在黑色阴鸷的深夜,动物入蛰,世界寂静无声,仿佛一切都在沉淀中休眠,马蹄翻腾,马鬃迎着凉风飘飘扬扬,越往北云层越低,天色越沉,连星星都被淹没,没有微光,只有长长的天际,仿佛泼洒一层薄薄的墨汁,像是没有尽头的寂寞的牢笼。
出了九黎城,沐雪嫣困意席卷,因着前一晚身心摄慴,一晚没睡,阴霾的天又昏到了眼皮上,自然的,她侧脸把头轻轻靠在阿楚坚硬的后背,阖上双眼,眼睫在夜影下微微一晃,忽闪忽闪的好像蝴蝶在煽动翅膀。
阿楚脊背一僵,透凉的夜仿佛融入一丝温暖,毫不犹豫的撬起他心底深处最冷硬的铠胄,他手指一勒,怕马儿跑的太快她睡起来不舒坦,便缓辔前行。
九黎城外的夜更加寂静。
翠绿的几近枯黄的叶子被秋风敲打的珊珊作响,天边微隆的山峰黑魆魆一片,远远望去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那窄窄的土路在马蹄撅起的时候溅起道道浮土,将这氤氲的夜覆上一层虚无的朦雾。
纵使速度渐渐缓慢,没过多久垭箖江水雾粼粼的光便映射在他深邃的眸子里,江的这边遍布九黎士兵的营帐,营帐内有微弱的烛光,却没有任何响声,似乎是执勤的士兵们在打盹,他们负责镇守边疆,江的那边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微微鼓起的营帐,没有光影,也瞧不到巡逻士兵手里拿着燃烧的火把,阿楚勒紧马儿的缰绳,在一处山洞外停下来。
山洞与东楚的营帐有几片森林相隔,营帐的不远处便是以垭箖江命名的垭箖桥,岸边停靠船舶轻舟,大大小小数量百余只,虽江的两边相隔较短,可有了船只,贸易往来倒是方便些,久而久之也便更加频繁。
阿楚像是知晓疆域般,特意绕开了垭箖桥和东楚的营帐。
垭箖江的夜就在眼前,似乎只要过了这道江,柳钟珣的危险便会安稳,可那些潜伏的,并不流露在表面的危险还在隐藏,他扔不能松懈。
背后的人儿似乎已经熟睡,阿楚嘴角上扬,牵起一抹比薄荷还清凉的笑,他默道:“这样颠簸的土路竟也能睡得这么香甜。”
江岸飘来清新的莎草和水蓼的味道,阵阵嘶风一吹,马儿摇着马尾,像拂尘般晃来晃去。
阿楚凝望着广阔无垠的天空,月光惨淡,星星灰溜溜的走掉,云层浓厚的像贴了几片膏药,凄切的照耀在不停摇摆的莎草上,这样阴沉的天,隔着面具融入到阿楚的眸子里,他心中一顿,略有余悸,竟不忍心叫醒身后瞌睡的沐雪嫣。
可,若是不叫醒她,柳钟珣的人追来免不了又是一场厮杀,虽然有黑煞白煞暗中相护,若是遇到,这一次,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阿楚正欲转身叫醒她,却听沐雪嫣唇边翕动喃喃道:“好困……”
马儿在原地不停的徘徊,天色十分昏沉,膏药般密不透风的乌云黑压压的覆在头顶的穹苍上,风吹起的速度像是众多驰骋疆场的烈马,这样阴沉的天气,怕是会有骤雨来袭,若是静等渡江,中间下起雨来水势不稳会更加麻烦,可他竟不忍心再她睡得甘甜的时候叫醒她。
阿楚的心开始犹豫……
这样等下去,待会下起雨又会不会着凉?
可他此刻不敢动,她靠着他睡得及其安稳,在她不知他是谁且没有见过他容貌的情况下,她什么都不了解,只当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便对他十分的信任,这样完全的信任在他心里滋生沉重的压力,显些打乱了他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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