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谢君陵原本就是同她开个玩笑,哪知道小姑娘这般不禁逗,真的绷着脸气上了,连一句“夫君”都稀得讲。
陆宝儿吃菜时,唇角沾上了汤汁,肤白唇红,偏偏有了一道瑕疵,显得格外滑稽。谢君陵探指想帮她擦干净,哪知陆宝儿见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伸过来,还以为谢君陵想趁机摸她脸,急忙避开,冷冰冰地道:“夫君可别摸我的脸!万一沾染上了满手脂粉就不好了。”
谢君陵嗤笑一声,道:“是你唇边沾了汤汁,为夫嫌脏,替你擦一擦罢了。还真当我想摸你脸吗?满是花香味的肤膏,有什么可摸的?”
竟然是陆宝儿自作多情误会了?她脸上烧红一片,却不愿意让谢君陵瞧出来,依旧冷着一张脸,故作不在意地捻帕子擦擦嘴角。
夜里,陆宝儿让老嬷嬷帮她卸妆,要卸干净些,一点脂粉都不留。她摸了摸自个儿那赛雪的脸蛋,得意地滚到了床榻边,等谢君陵沐浴完回房。
谢君陵穿着白色中衣,摸了摸被角上榻。还没在床边坐稳,陆宝儿就从角落里窜出来,她手上拿着个老虎面具遮脸,三两下扑到谢君陵身上,坐在他腿前,道:“夫君可要看看我的脸?”
陆宝儿自顾自玩闹,却不知谢君陵要被她这阵仗吓了一跳。屋里烧着地龙,小姑娘只穿着单薄的一件中衣,许是在床榻里埋伏太久,倾泻的如墨长发也稍显凌乱,翘起几根不稳妥的发丝,和她一样乖张任性。
那面具只露出一双杏眼,然而眼眸乌黑发亮,能勾魂摄魄,倒叫谢君陵这个正人君子无端端窘迫了起来。
他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禁不起任何逗弄。此时喉咙发紧,血气在腹部乱窜,哑着嗓子,呵斥:“别胡闹,你再玩两下,今夜又睡不着了。”
“我才不会睡不着呢!”陆宝儿在面具后头噘着嘴反驳,此时她故意凑近了谢君陵,装作温柔可人的样子,逗他讲话,“夫君想不想看看我的脸?我可是洗去脂粉的!”
陆宝儿要让谢君陵亲口承认她肤白如凝脂,不施粉黛也很好看!
陆宝儿不动倒好,这般凑近了一动,女孩香立马氤氲,钻入口鼻,几乎无孔不入。
他被熏得头疼,倒不是讨厌。只是稍不注意,便能看到陆宝儿微微敞开的衣襟,让他感到喘气都不大顺畅。
谢君陵皱着眉峰漂亮的剑眉,薄凉的唇一起一合,咬牙道:“别闹了!”
他讲这话的时候,下意识握住了陆宝儿伶仃的手腕,许是手劲有些大,捏疼了她。陆宝儿呆若木鸡,手上的面具应声而落,露出一张柳眉微颦的脸来。陆宝儿不上妆的时候,唇不点而红,肤白胜雪,确实好看。
然而此时谢君陵无心欣赏这些,他只知道,好像他从未这样一本正经呵斥过陆宝儿。
果真,陆宝儿委屈极了,眼泪蓄在眼眶,微微打转。她趁谢君陵松手时,低着头悄悄抽回了手,然后从谢君陵腿上爬下来,抽了一条被子,将自己卷成个茧子。
谢君陵手足无措,他平日里能写让世人称赞的妙笔文章,在圣上面前也不露怯色聊起水患措施时口若悬河,为何偏偏在陆宝儿跟前没了口舌,半句话都讲不出来呢?
他隐约记得,小姑娘的手腕都红了,那是他下手太重了。可是,若是任凭陆宝儿在他身上乱蹭,万一做出点其他事,那受苦的又是陆宝儿。
养一个小夫人可真是头疼。他默默叹了一口气,下榻熄灯。
这一夜,谢君陵睡得不好。他时不时回头看陆宝儿,想同她说说话,可她躲在被褥里一动不动,又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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