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宁珂不停地给宋惟诺打电话,全部拒接,他猜自己的号码应该是被她拖进了黑名单。
他转而给周娜打电话,无人接听,他便连续不停地打,直到对方接通。
“妈,惟诺怎么样?”
听筒里是呼吸声,对方并不答话,半分钟后,电话挂断了。
宁珂正欲再打,有新短信进来。
诺诺刚睡下,别再打电话了,好孩子。
宁珂依言没有再打电话,到苘山之后,他径直驾车去了中心旧城区。
在楼下寻位置泊车,他就听到了楼上的吵闹声,仓促锁车,立时一步三级地往楼上冲。
敲门声一响,屋里静寂一片。
隔着薄薄的门板,宁珂听到宋惟诺气急败坏地说:“妈,你招来的人,你自己看着办。”
周娜尴尬地打开门请宁珂进屋,他方迈进一步,一只玻璃杯从远处掷到他脚边,“啪”地破碎一地。
“出去,谁让你来的,不是要离婚吗,干嘛要撤回?离婚协议签的明明白白,当时你怎么不提异议?我不要你的钱,谁稀罕你的钱,咱们有什么财产可分割的?你走,我不想见你!”
坐在旧沙发上的女人蹙眉瞪着来人,一对大大的眼睛眼圈泛红,惹人怜惜。
她那一头柔软顺直的长发齐耳剪断,发尾参差不齐直戳进他心里。她一向爱惜她的发,他不知她下了怎样的决心来割舍那数年的养护。
周娜拿来扫把和撮箕,宁珂反手轻轻地推开她,接过工具把地上的狼藉清理干净。
窝在沙发里的人霍地站起身,气冲冲地回了房间,屋门摔得震天响。
宁珂自嘲地一笑,她温和懂礼,何时砸过杯子、摔过门?
他的自以为是、一意孤行,让她真的气恨他了。
“妈,我去和惟诺谈一谈。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让您操心了。”
周娜叮嘱:“她现在脾气大,你别和她较劲。”
宁珂走去中间的卧室,门未反锁预示着一切都有转机,她的心门依旧为他打开。
宋惟诺背对着他盘腿坐在床上,一件宽松的大号衬衫裙衬得她体型娇小玲珑,依旧是他记忆里的模样,但那齐耳短发让他陌生,他轻声道:“惟诺,我后悔了,咱们不离婚了。”
她也轻声说,像自言自语:“你不是要离婚吗,你不是说一不二、一诺千金吗,你不是都放弃我了,为什么还要回头?”
宁珂被她言语里的迷茫无助戳痛了心脏,是他不好,是他不对,在还未弄清她的心意时,草草为他们做了决断。
这些天,他一点都不比她过得好。
宁珂走上前,坐在床畔捉住她纤细的手臂,极尽温柔,她却像触电一样猛地一抖。
“说离就离,说不离就不离,你有问过我的意愿吗?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你在乎过吗?你给我一个理由,不离婚的理由。”
她甩开他的手,麻利地挪开,同他保持距离。
“你怀孕了。”
“我怀孕了,同你什么关系?你和我都闹离婚了,马上就是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前夫,你管的着我是死是活吗?还有,他在你身上吗?你付出过关心吗?你知道他多大,是男孩是女孩,是不是你的吗?”
随着宋惟诺侧身,宁珂看到她明显隆起的肚子,绝非妊娠七周,他蹙眉,几乎是条件反射就顺着她的话追问:“孩子是谁的?”
话问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怎么可以质疑她,质疑他们的爱情婚姻呢?
她一口气哽在喉头,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他,抿紧嘴唇。
宁珂见她不说话,自知自己情急说错了话,他心头一紧,缓和语气:“倘若不是我的,那孩子是谁的?”
他认定了孩子是他的,是他们的。
宁珂一连两遍的追问冒犯了她的敏感,宋惟诺胸口气闷,他竟然不信她,脾气上来,她没好气地回:“野的。”
他沉默不语,她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妊娠7周,那就不是在酒店的那一晚,而是他们分开前的那一次。
那一晚因为袁锐他们产生分歧,她闹得他失去理智,刻意忽视她的意愿强要了她,势要通过占有来聊慰心伤,但他有规矩地做措施,这样小概率的事都让他们撞上了。
宁珂苦笑。
那晚的记忆一点都不美好,他们的孩子成为那不美好中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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