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与金大嫂一说,她也高兴坏了,赶着第二日午时,便将二十只布偶尽数做好。刚好金勇要去李老爷家打家具,没功夫去送,云依斐便跃跃欲试的要自己去。
这段时日以来,金大娘对她男装的扮相已很是习惯,倒没先时那般不放心了,但到底不曾让她独自一人出去,死活不同意。没法子,云依斐便哄着她说,应承了店里今日一定得将货送去,不好食言,她才没再拦着。
云依斐暗自窃喜,有了这第一趟,日后自己再要出门,可就容易多了。
匆匆用过午饭便雇了马车向城里去。本就是昨日说好的,一应都很顺利,银货两讫。摸着兜里的银子,由衷觉得如今自己真是半分烦恼也无。看天色尚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不甘心这么快回去。宋城说是不大,对一个人来说其实也不小,何况云依斐每次来都只在集市那一条街上,其他地方全没机会去看。
山城的春日气候舒爽宜人,天蓝蓝云浅浅,沿着一条先前没走过但看起来还算繁华的街漫无目的地逛着。混迹在长袍短衫的人群里,总有那么几分不真实的感觉。仿佛电影院的巨大荧幕投映到身上,明明身临其境,抬手却只得若干光线穿过指尖。
走着走着,突然被前方围拢的人群吸引。大抵爱看热闹是人的本能,云依斐禁不住好奇,挤进去看是怎么回事。
却见地上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老人,形容枯槁骨架干瘦分明,脸色蜡黄的无一丝血色。身上盖着一张满是破洞的棉被,灰渍褴褛地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旁边跪了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小脸上也是没点血色,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只管低头跪着,也不说话。云依斐凑近了看才发现,那姑娘头上插了根草,脚下还摆着个木牌牌,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五两”。
一边站着两三个家丁打扮的男子,对小姑娘骂骂咧咧:“你别不知好歹,又不是不给你银子!好好跟我们回去,包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对呀对呀,非但不用再挨冻受饿,还有银子与你爹爹瞧病拿药,多好的事!”家丁的同伴也帮腔道。
“你们真个是伤天理,叫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卖去窑子,也不怕遭报应吗!”人群中有人打抱不平。
云依斐这才看明白,原是这姑娘爹爹病重,没钱找大夫,要插根草把自己卖了做丫鬟给她爹看病。那妓院看护见她长相不错想买回去,小姑娘说什么也不肯。几人在这里不依不饶起来。
看一眼那破木牌,又看看那脸色苍白却又倔强的跪在那不吭声的姑娘,那两个难看的大字刺的她眼睛生疼。
一个大活人,就值五两银子。
她第一次看到这种买卖人口的事情,心里的震撼自是无法言说。
其实,许多事情你知道有,也明白是怎么样,但亲眼瞧见的那种感受也还是不一样。不是不知,这在此地实在再正常不过。大户人家买个丫鬟,确实就三五两银子而已,至多不超过十两。可亲眼看到,仍是难以接受。
正乱七八糟的想着,那边几个男子因为周围的风言风语有点急了,竟然动手去拉扯那小姑娘,显然是打算来硬的了。
“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还想强抢民女不成?”呃,影视剧看多了,真是张口就来。
几人听见有人阻止,也是一愣。又见云依斐独自一人,穿着打扮也很是普通,愤怒说道:“关你个丑八怪什么事?还想学人家英雄救美不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云依斐知他们人多,也不想惹事,但那姑娘却不忍心不帮。便说:“你们想带人走,也得看这姑娘愿不愿意。这儿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不怕闹到县衙去吗?”
“这小公子说的不错!人家不愿卖与你们,你们还想强抢不成?”围观的人里见有人出头,也帮腔道。
几人恨得牙痒痒,终究碍于周围的人不敢过火,只恶狠狠对那小姑娘说:“小丫头片子,我劝你实相点,你不还要给你爹瞧病吗?乖乖跟我们回去,银子不会少你的!你也莫想着还有人来买你,我倒要看看我乔五爷在这,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
这是打算威逼恐吓了。
云依斐见那小姑娘脸白的跟纸片似的,泪珠子不要钱一般往地上砸,却没发出一点声音。这性子,也是个倔的。哎,罢了。
“这是十两银子,姑娘,拿去给你爹爹看病吧!”
小姑娘闻此,一脸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云依斐,仿佛没听懂她的意思般愣在那。几个汉子脸色阴沉的可怕,尤其那个叫乔五的,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臭小子,你确定要多管闲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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