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很难再见了。”
“也不是,若是…”
“若是什么?”
“没什么,一路顺风了。”
最后,我怎么也没想到,来送我的人,会是她。
并州是我的封地,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人多地多,物产丰富,很是富饶,可是,我只是个吃闲饭的亲王,人多地多,不过是让我的饭菜,丰富一些罢了。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想要如同廉王说的那样,只是,平安的活着。
我要让,伤害他和我母妃,妹妹的人,付出代价。
幼时贪玩,把一块石头,踩进了烂泥之中,一直到这块石头,完全被烂泥下面的沼泽给淹没,可我自己,也深陷在了这片地方,一直等了好久,才有人将浑身都是泥泞的我,从沼泽中救出。
我反复的想着,若是如此,若我是那块石头,被人踩进了泥土里,我为什么,不也拉着那让我堕入沼泽中的人一起,陷入更深的泥泞中呢。
并州的秋风,再也没有在金陵时的那般温和了,也再也没有杏仁酥的味道和那个少女,淡淡的笑容了。至此,在一日一日跟深沉的秋日里,这世间,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审视夺度,并州其实并不是个多难攻破的地方。并州的刺史贪财好色,而负责监管的御史更是与他沆瀣一气,二人将并州搞得乌烟瘴气。这对于并州的百姓,是灭顶之灾,可是对我来说,或许是个机会,又或许,是一块让我踩过的踏板。
有了一个并州并不够,天下有九州,便有中原外,还有个很多很多的地方,我想要的,也不只是这些。
一年年的岁月,并不难捱,我再也没觉得,这秋风如同那年一样刺骨。我定下了我最终的计划,我总算是下定了决心,要做那件,突破我作为一个人,最后底线的事情了,那就是,杀了容昭。
其实,这件事情的导火索,就在眼前,因为徐新月出嫁了。
我配不的女人,嫁给了一个庸庸碌碌,跟在威名赫赫的祖父身后刨攫吃食的废物。而我正在因为畏惧而放手的人,却没有那么的厉害,他连一个女人的手,都抓不住。
我认识到这一点,只是在一个秋风满天的午后。
梁国的太子殿下,半年前就联系过我,他微服私潜入了大聖,被我的眼线给捕捉到,但我也就此,在他的面前暴露了我的实力,我们二人都不提此事,但很显然,这个梁渭是个不安分的定时炸弹,若我不能除了他,那就要与他捆绑在一起。
我决定了,我做一些事情,至少,不要想什么都有的容昭一样,握不住一个女人的手。
时间过得飞快,徐新月递信给我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看了无数遍这面的字,这每一个字我都认识,然后,我就想,原来,她的字是这个样子的啊。
她要乌水之毒的解药,她如何知道我会有这解药的呢?这是我第二个反应。
她说她要来见我,将事情都与我说一说。
这几年的岁月里,徐新月好像拔了牙的老虎,或许,她本来就是一个蔫蔫巴巴的小兔子,只是偶然在我的眼前蹦跶了几下,她居然被一个妾室欺负,欺负到差点摔死。
我好想,已经快忘了,她曾经是我,要做着非常之事的起始。我甚至觉得,或许我只是,不愿意让人,随便踩踏了我。
可是我再见到她的时候,我好想,听到了,我心跳的声音,她与我说话,她的眼睛晶晶亮亮,她不是什么蔫蔫巴巴的小兔子,也不是什么老虎,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有着一双皎洁如月的眼睛,她与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好似点在我心口的节拍,真是异样啊,真是让我,无法将眼睛,从她身移开。
“如何?”她与我做了一个稀里糊涂的交易,她不把我的事情告诉父皇,她要黑水之毒的毒药。
她就算是把这件事情,告诉那个只正眼看过我一眼的人,又能怎么样?他不会信的,他不会相信,我会比他那个放在眼睛里,都不觉得疼的宝贝儿子优秀的。
但是我还是找到梁渭,要来了黑水之毒的解药。
梁渭却也没能忽视这个,有着美丽眼睛的徐新月,他查到了一些事情,那就是容昭的弱点。他可以帮我,但是他的帮助也不是盲目和没有条件的,他需要一个,能够激怒容昭,让容昭出兵的人,那个人,正是她的弱点,那就是徐新月。
我不确定,徐新月还是不是容昭的弱点,所以,我要亲眼去看看。
这一年也是秋日里,我的正妃因为难产去世了。我奉她的棺椁,去金陵的王陵去安葬,这也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回金陵去。
徐新月变得美丽了,不知道那个矜贵的太子殿下,会是个什么样子的。
容昭一向是对我很好的。
我无法否认,他是个很好的大哥,他每一年都会送节礼给我,我每一年的生日,他也会写信送礼给我,可是,若是一个总是挡在你面前,遮盖住你光芒和前路的人,就算是把心挖出来,也实在是,碍眼且要除去。
我绕不开他,也就只能,狠下心来。
我很快就确定了容昭对徐新月的情意。而且也再一次,见识到了徐新月的胆识,她要与那个窝囊废和离,我知道这个消息并不算晚,那日在并州王府,我就已经知晓,可是我没想到她真的敢做了,实在是,又一次,打中了我的心一样的,猛地一沉。
她给了我一阵鼓舞,那就是只要她想做,她就一定会做到。
我也,想着,若我想与她在一起,我也一定会做到。
我不是那个因为她拒绝,就停驻不前的容昭,我会做得更好,我会,做到,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思绪翻飞了许久,我看着容昭出征的队伍,从天还没有亮,一直到启明星已经隐身在大大的太阳身后,我看着知道会发生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的徐新月,她哭了,虽然哭着,但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我真的很想问她,为什么没有阻止,可是我看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突然意识到,就算是我,也再也没办法把这只已经射出去的箭,再收回来了。
容昭,他这一生,还真的是,无辜至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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