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拿出手机，拨了个号，对方很快接通，“我被盯上了，现在无法脱身，东西很安全！”对方让他撑住，告诉他营救人员已经在路上，让他务必平安归来。

谢明堂回到家，发现他爸在客厅坐着，茶台上里温着酒，应该是在等他。

看到儿子回来，谢坤霖没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只是笑着朝他招手，“来，儿子。”他说：陪爸爸喝一杯，咱爷俩好久没好好聊聊了！”

瓷白色的小杯，底托晕开一层青釉，这是他爸去年从一位师傅那里收到的，若非重要的客人来家里，一般不会将拿它出来。

杯中酒尽，整个人都暖和起来，谢坤霖端着酒杯，眯着眼，眼角的皱纹细细密密的，他看着几个月没见的儿子，又瘦了。

“堂堂，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爸爸想听听你的想法。”当妻子打电话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谢坤霖并没多大反应。

所以，比起妻子理不清头绪的控诉，他显得异常冷静，只说了一句“我尽快回来”。

谢明堂：“我想学美术，想尝试不一样的生活。”

“你知道，你这个决定有多伤妈妈的心吗？她一直认为你会去北京的，甚至动了在那边给你买房子的念头。”谢坤霖把酒满上，过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你自己要想好。”

父子俩喝完小壶酒，就各自回了房间。

谢明堂躺在床上，把手机插上电，看到有好几条未读信息，其中有一条是程苒发来的，说谢谢萌萌的生日礼物。

其实，谢萌哪会送她什么礼物啊！

寒假来临前，谢明堂报了补习班，几乎每天画到凌晨两三点。

高中最后一个假期，班里纷纷建起学习打卡小组，互相监督写作业。

再次回到学校，大家都瘦了不少。

为了激励大家，五中早早的发了高考填报志愿指导书。

程苒决定报考中传，继续和安小小成为校友，而谢明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开始学画画，他的目标很明确，川美雕塑系。

他拜在W城著名画家门下，成为了最受看好的关门弟子，因为开始集训，五中学霸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能在校园里看到真人，只能凭运气。

老冯对于谢明堂弃学从艺，感到震惊以及可惜，亲自登门拜访，也没能让他回心转意。

大飞决定留在本地念书，原话是：“如果你们以后不想在外面混了，回到W城，有我罩着大家。”

张驰对此吹牛，表示不屑，但默默的查了本地专科学校的录取线，决定忤逆他爸的意愿，先滚去大学混个文凭，至于学什么，他要求不高，到时就捡他高考能够得上的学校念。

新年里，钟德钦来了趟W城，见了吴究慈的领导，填写了一堆协议后，吴越跟他去了Y省，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开学。

他没跟任何人说自己去干了什么，老冯找他谈过几次，也都三缄其口，只说了一句他签了保密协议。

吴究慈的葬礼办得很朴素，大多是他爸战友帮的忙，摆灵堂，请了和尚来做法事，因为涉及军秘，也没有对外声张。

吴越跪在灵堂前，一滴泪也哭不出来，机械似的将他爸的遗物丢进火盆里。

钟德钦坐在院子里一声不吭地抽烟，几个战友或坐或站，铁骨铮铮地男儿时不时抹眼睛，其中一个军官，忍不住骂了句“我艹他老母”。

廖娟一个人在厨房里蒸好馒头，拿出屉笼出来分给大家。德叔拍了拍吴越的肩旁，“你姑做了饭，起来吃点。”

吴越的脸很不好，眼底全是疲惫，有气无力道：“我不饿。”说罢，钟德钦就要拉他起来，一旁的男人赶紧劝道，“德钦，算了，让他陪着吧。”

天一亮，人就要下葬了，能陪多久就陪多久吧。

吴究慈下葬那天，几个穿西装的人前来送别，那些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着吴越的肩膀，告诉他“你爸是个英雄”。

之前，别人跟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哭，可是就这句话，让他哭得忘乎所以，他宁愿吴究慈不是什么英雄，只是他爸。

人都送走的差不多了，钟德钦抹了把脸醒神，接过吴越递来的毛巾，擦完直接甩在肩膀上，摸出烟盒，磕了根烟出来，点上，“以后有什么打算？”

吴越想了想，“考大学，继续念书吧。”他之前跟吴究慈说过。

“好好念，有什么困难找叔。”他望着院子里的花圈，把烟屁股狠狠地摁在地上，“无论你做什么，你爸总是希望你好好的，坚强点，孩子。”

吴越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

钟德钦坐和他坐在院门口说了又会儿话，天色将晚几个临县的战友要赶车，吴越起身去送，回来时钟德钦已经不在了，桌上摆了个白色的纸包，吴越打开，发现里面有三万块钱。

案台上的香烟只剩下烟屁股，吴越清理干净，重新倒了杯白酒，点了线香跪在两张遗像前磕了三个响头。

他头磕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双肩微微颤抖，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从小没有妈妈，现在他连爸爸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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