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这大黄不能随便乱用,容我去看看病人再说。”喻嘉昌阻止说。
“好,喻大夫您请。”两个人赶紧把喻嘉昌往家里请。
喻嘉昌此次看到的病人和第一次见的时候,完全是两副模样。前一次气色晦暗,面容枯槁形同骷髅,如今面色略显红润,嘴唇润泽。当他们进去的时候,病人正坐在床上,端着小碗喝羹。那妇人见到喻嘉昌进来,在床上欠身施礼,眼泪汪汪的说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请受小女子一拜。”
“言重了,别别别!“喻嘉昌忙伸手拦住,说,”此乃医者本分,把手拿来容我切切脉。”
“大夫,我……“这妇人脸涨得通红,羞赧的说道,”我已进食有三日,可是全不大便……”
“嗯,我知道。”喻嘉昌切着左手的脉,点头道。
“大夫,我想喝点大黄。”那妇人恳求道。
“换右手的脉。”喻嘉昌不置可否。
“大夫,给我开点大黄吧?”妇人又说了一次。
“不可。”喻嘉昌语气坚决。
“为何不可?我可是有快一个月没大解了。”那妇人有些诧异。
喻嘉昌耐心的解释说:“你病日久,正气已亏,不可用这些峻猛通利之药,我给你换个方子,调理一下脾胃,几日之后自然通透。”
“可是……可是,我觉得小腹甚是胀满。”那妇人不安地说道。
“无妨,“喻嘉昌脸上突然露出微笑,继续说,”那是正气亏损导致,并非有粪便积蓄。还有一件事情,喻某得恭喜你们夫妇俩,从脉象看,是喜脉。”
“什么?“黄少爷抢过话头,问,”喜脉?我家娘子有孕?”
“正是。”喻嘉昌十分笃定的说。
“这如何可能?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妇人吃惊道。
“脉象已显,只需月余便可知晓。”喻嘉昌微笑着点头。
“哎呀!这是真的?“黄少爷喜极,手舞足蹈,像着了魔一样就往外跑,口中还在大喊大叫,”太好了,太好了……”转眼就跑得无影无踪。
翌日,喻嘉言又被黄府请去复诊。这位患者的神色略显不满,看样子显得很是难受,可怜兮兮的说道:“喻大夫,吃了你开的药还是没有大便,你倒是用点有效的药呀,在药方中给我加点大黄吧。求您了!我真的好难受……”
“是啊,是啊。用点芒硝也行啊!“管家站在一边也插言说道,”你一个大夫,怎么连通便也不会呢?我以前大便不通,人家大夫就给我用芒硝,片刻功夫就大泻一通,可舒畅了。”
“不懂不要胡说八道!”喻嘉昌脸色一沉,教训说,“她久病正气虚损,和你说的情况截然不同,一旦用这些峻利之药恐会导致伤胎殒命的后果!”
“哪有你说得那么骇人,你们这些大夫总喜欢危言耸听……”管家不以为然。
“喻大夫,那是不是可以用点温和的润肠之药?”黄少爷问。
“也不可,润肠之药,当归熟地,性味滋腻阻碍脾胃运化,她如今稍有好转,用滋腻药物恐怕又会作呕。”喻嘉昌语气坚定。
“这个不行,那个不能,还要你一个大夫何用!”管家愤愤然道。
“闭嘴!”喻嘉昌火了,指着这妇人斥责道,“你这管家好不晓事!看看清楚,她病有月余,水米入之皆吐,五脏之气结聚,服药之后,方降了上逆之气,调和了胃腑,如今饮食入胃,每日透下肠中一二节,等水谷消化后在肠道中充盈了,五脏之气自然通畅透达,这疾病本来就应该缓缓调理,有什么好着急,非要迅速达到目呢?哼!我奉劝你们不要胡乱吃药,出了问题,就是一尸两命。”
管家被骂的无地自容,一时间又羞又怒,又不敢发作。虽然妇人听了喻嘉昌的解释没有再坚持要他开点大黄芒硝什么的泻下药物,但是对他的话也是将信将疑,当下面露不悦之色,只不过是强行忍住没出言责骂而已。
这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张门啊!后面发生的事,更让人大跌眼镜。正所谓,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可见一斑。话说喻嘉言诊了脉,又回到了客栈。而此时此刻,在黄府,黄老爷和管家在书房。
黄老爷挠挠头,有些不敢确定地说道:“管家啊,你说这个喻大夫是不是挺矛盾,他能把将死之人医活,却连通下这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我怎么琢磨着这人是想多要诊金,故意而为呀!”
“老爷,我看不止是这样。“管家今天被这位教训,便搬弄是非说,”我总觉得这个喻大夫来路不正,很是可疑。”
“哦?你是什么意思?”黄老爷顿时来了兴趣。
管家添油加醋的说道:“我在关帝庙看到他的样子,就觉得此人不对,他的头发只有寸长,僧不僧,俗不俗的,穿得又寒酸简陋,但是少爷病急乱投医,一定要找他回来给少夫人瞧病,我也阻拦不了。”
“嗯,“听了这话,黄老爷也回忆了一下,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好像也是哦,他那头发是很怪异,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岂能这样乱剃。除了军人,就只有和尚才会踢头啊!你的意思……”
“老爷,我觉得他可能是个妖僧!”管家依然信口雌黄。
“妖……僧?”黄老爷吓了一跳,追问道,“此话怎讲?难……难道他是……”
管家双手一摊,言之凿凿的说道:“老爷啊!你想想。我们请了多少个大夫,都说少夫人已病入膏肓,不说罗院长,就说是那位施大夫也是扬州名医,他都说顷刻当坏,而那姓喻的,非要抢着医,不让他医还和老爷打赌一百元龙元,这可是一大笔钱哇!他只是个走方的郎中啊。更加奇怪的是他连诊金都不要,从古至今,你说种事情听说过吗?简直闻所未闻吧?”
“嗯,这点是怪异。”黄老爷捻须沉吟。
管家越说越来劲:“结果,少夫人就被他一剂药,起死回生,简直就像扁鹊下凡一般,你说这有多少可能性?不符合常理吧?我怀疑他用的根本不是什么救命良药,而是一种障眼法!只要他的障眼法术一失效,少夫人可能依旧奄奄待毙,或许,他让少夫人处于一种回光返照的状态……正因为用的是这类诈术,所以少夫人才一直无法通下,和正常人不一样,如果真是疾病医好了,岂会一直没大便呢?”
如果喻嘉昌见到这一幕,只怕会被黄家人的薄情寡义气个半死。这也难怪,随着经济的发展,这个时代的人越来越多的关注物质的享受,精神追求却不断退步,人人张口利益,闭口金钱,把曾经很纯洁的亲情、友情、爱情都建立在了金钱利益之上,人与人的交往也是限于有所求之中。
由于商品经济的快速发展,当今社会上,一个人即使人品很差,只要你有钱,也会有千百个崇拜者在你跟前阿谀奉承;但是如果你没钱,没地位,人再怎么好也枉费,即俗语中所言“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去年爆发瘟疫时,药店囤积药品,棺材铺涨价等等也反映了这种社会现象。朱厚炜看到他打造的世界,恐怕只能够感叹一声: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物质文明上去了,精神文明却垮了。
言归正传。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管家受了气,就想尽办法污蔑郎中,可谓无所不用其极。黄老爷越琢磨,越觉得管家说的有道理,便问道:“哎呀,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可疑,但是管家,你说他真是妖僧的话,如此行为,有何企图呢?”
“老爷,这我可猜不出来。不过呀!这个疑问在我心里搁着有两天了,今天是越看越可疑,我也就不得不说了。”管家眼珠一转,巧舌如簧道。
“少啰嗦!你快点说来。”黄老爷催促道。
“前日,他切脉说少夫人是喜脉,已有身孕。”管家说。
“嗯,这个我也知道啊,如果是真的,倒是件大喜事呢。”黄老爷的脸上露出笑容。
“但是,老爷,你撵他,他都不走,宁可和老爷打赌都要医少夫人,“管家张嘴就来,胡说八道,”您想一想,会不会这妖僧就是看中了少夫人怀有身孕呢?”
“这……我们黄家的儿媳有身孕,和他什么关系,看中什么呢?”黄老爷被说得一头雾水。
“哎呀,我的老爷啊,您难道忘记了,去年锦衣卫在全国抓捕白莲教匪,曾经不是报导过这样的案件吗?官府也说白莲教妖人利用迷幻药害人,还专门提醒所有家里有孕妇的,都要小心提防妖人作祟。上登的明明白白,河南郑州仙云观白莲教妖人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杀了十三名孕妇,个个剖腹挖去了腹内的胎儿!手段残忍的很啊。”
“哎呀!管家,你这一说,我才如梦初醒啊,“黄老爷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惊呼道,”这太可怕了!你的意思,这个喻大夫很可能就是寻觅孕妇下手的妖人,白莲教余孽。我的天!我明白了,所以他才死乞白赖的要在我家瞧病!这可咋办……管家,这可咋办。”
“有线索应该告诉给官府,对了,如果举报有功,说不定官府还有赏金呢!”管家说。
“是的……“黄老爷有些心动,不过还有些犹豫,”这倒是个办法。但是这样无凭无据的就去衙门告诉,恐怕不太妥当吧。”
管家阴测测的说道:“老爷,扬州府衙里的同知李大人不是和您素来相熟吗?不如老爷找找他,一来给官府提供线索,二来,至于那个喻大夫是不是妖人,就让官府去辨别吧,不管怎么说,他一旦被官府抓了起来,我们可就安全了啊!”
“你倒是提醒我了,“黄老爷恍然大悟,他一拍额头说道,”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我立刻修书一封,你带上,去衙门找找李大人,告诉他,我们黄府发生了这么一桩事。”
“老爷你放心吧!”管家阴测测的说道。看到这里,真是让人感慨。喻嘉昌这么一个落魄的王子,真可谓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后来有人写诗形容这黄家的恩将仇报以及无耻的行径:
夜无眠,辗转反侧间,闭眼神游多年前,在那小河边,年少无知把水闲,睁大眼,映红怜,天真无邪赛神仙!
睁开眼,不复现,好比昨日鲜,一切重归在当前,不怨天,叹世间,人心不古嘴成圆!
穿越的世界如此,现实的社会何尝不是这样。我们总因为几条负面新闻就哀叹人心不古一代不如一代,殊不知历史总是螺旋前进的,再奇异的现象也抵挡不了内在规律……
注:今天我不得不承认,我发现我的确不太会买东西,前几天过双节的时候,在天心阁的古玩城买了块精品和田玉,今天回来让人鉴定了下,不出所料。结果是假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我现在想去退货,不知道我那百十块钱还能退还我吗?呵呵呵……博君一笑!这只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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