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种是与不是的对话有种莫名的囧囧的感觉，莫然想要直截了当一些，搞清楚对方到底想跟他说个什么。

“有啊，比如问候一下你吃早饭了吗？”

“呃，你其实不是洛天天对吧？”

莫然实在感觉有些不对劲，洛天天的现实生活和网络上差距会有这么大吗？两人接触了那么久，不至于完全感觉不出来她是一个什么人。

另一边的伊天天一只手拦住伊洛，一边反问到：“哎？尼尔为什么这么说？伊洛只是因为昨天好不容易鼓气勇气想要再多接触一些尼尔，结果被尼尔拒绝了，所以现在想要稍微恶作剧一下，尼尔要生气了吗？”

“你的话实在太多了。”现在的话真的可以确定这个人绝对不会是洛天天了。

电话那边的两人停下了打闹，对面用上了一种很严肃的语调，伊天天感觉事情开始变得更有意思了。

“你认识洛天天的吧？现实里的伊洛，这个名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应该是属于真正的洛天天的，她跟你在一起？”

莫然希望能让对方再多说些什么，现在还不足以判断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你还能想到些什么呢？如果你能说出来一些有意思的东西，说不定我可以对她好一点哦，就当是你取悦我的奖励了怎么样？”

伊天天开始误导莫然，同时闭上一只眼将手指放在嘴前，做出一个“嘘”的动作。伊洛也好奇于到底莫然会说些什么，就没有阻止这个恶作剧。

“你！换言之，你现在相当于有着伊洛的监护人身份吧？不管伊洛是处于何种状态，也不排除你是她亲生母亲的可能，你的声音很年轻，但是语气非常老成，你绝对不是一个三十岁以下的年轻女性。”

莫然试图激怒电话对面的这个人，同时给通话录音。他收起了影响自己判断的散漫态度，开始尽量让自己思考的快一些，以打散所有目前已得知的信息，来挑选出有用的消息。不会是真的吧，洛天天在现实里也是一个缺乏保护的人……这个可能令莫然感到有些生气。

“你这么说，是希望伊洛今天减减肥吗？姐姐我不是一个很大度的人哦？说不定会记恨好几天呢？你应该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吧，这样不会内疚吗”

伊洛简直对于这个戏精上身的妈妈要无语了，万一闹大了很尴尬的。但是……伊洛也非常好奇到底接下来剧情会向哪个方向发展，也没有组织妈妈继续发挥。

“阿姨，请不要这样讲，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莫然真的开始有些生气了，自己那么小心翼翼呵护的，怎么可以被别人这么不在乎？

“哦？那你最好称呼我为姐姐比较好哦，女人都是很在意自己的年龄。”另一边的伊天天快要忍不住笑了，这也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啊。

“阿姨！首先，我可不是一个善良的人，现在伊洛在你手上，那么对于我来说她生活的好坏对于我而言有什么关系呢？你觉得一个素未谋面之人难道会影响我的食欲还是怎么？”快想想，这个老女人她到底是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其次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你已经从伊洛那里知道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了，知道的多么详细也不重要，伊洛这个人是不是有想要保护我个人信息也不重要，因为我到现在也还没告诉过她太多，毕竟这也就是我二十几个账号中维持的比较久的一个罢了，投入的时间成本越高，后期回报也就会越来越大，我没有坚持只到一半的习惯。当然我不知道阿姨您是不是懂我再说什么，我说这么多只想简单的告诉你一个事实，你手上的这个名为伊洛的东西并不是于我而言多么重要的存在，我只是单纯的有所图谋罢了。”

莫然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尽量绷住，首先，必须让对方意识到自己手中的筹码很不值钱，她才能从心理上不会捏的太紧。

“小伙子你这是再说什么呢？你觉得我是想要诈骗你吗？与其这样把伊洛卖给你的话是不是比较效率而且省事呢？”

看着妈妈这种时候能忍住不笑，伊洛感觉还是有些佩服的，她捂住嘴巴肩膀不住的颤抖，感觉羞耻心和笑点都快要到达上限了。

“阿姨你不是想诈骗那是最好，因为我其实本来是想诈骗的，这样看来好像我们之间没什么冲突呢，顶多就是我损失了一笔还没骗到的钱或者说一次艳遇罢了。”

那么首先确定对方不是想要借由自己的善心诈骗，那么看来伊洛本身就是很有价值的个体，这样一来就很麻烦了，就算告诉她自己愿意花钱对方也是不愿意接受的。那么伊洛身上有什么值得对方图谋的东西，且是跟自己有关系的？

假设伊洛为自己能想象的智商上限，伊洛在游戏的过程中间接的告诉给了自己加密的信息，且确定将来能够回收，然后清除了自己存有的备份，对方想要从自己这里拿到的就是某段时间里伊洛用自己不知道的方式透露出来的信息。

假设伊洛为自己所认知的智商下限，伊洛可能只是一个严重心理疾病患者，或者智力存在缺陷的自闭少女，对方是想要从自己入手，来从她嘴里套出些什么东西。

不管是哪种情况，既然被莫然知道了，他就会像是野狗一样去咬住不放的，这可是四年多的玩伴啊，人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和转折点，怎么能就这么让她在别人手里被玩坏了？

“小伙子，小伙子？你是不是掉线了，在发什么呆呢？”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莫然的思路，一不小心又陷进去了，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我在等阿姨先开口说出你的打算啊，总不能今天真的是来消遣我的吧？”

莫然到现在所相处的一切都是基于对洛天天曾经的痛哭以及自身自闭的性格先入为主想象出的受害者形象，那到现在其实也不能确认对方所说的一切不是在骗他。只是思考，就只是思考而已，不能陷入自我的肯定当中去。

“那么我说我想把伊洛卖给你呢？这样一个废人一天还要因为奇怪的病花掉我不少的钱，我可以把她低价转让给你，而你就继续扮演好你的知心大哥哥的形象，想办法让她说出我家老爷子当时给她……”

“够了！混蛋……”

莫然毕竟还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年轻，跟一个以毒打社会为乐的中年妇人还是没有办法比的。

伊洛感觉好像不太妙了，这样越讲越厉害，万一莫然真的信了的话之火岂不是会很生气，那么好说话的人认真的生气了的话，伊洛感觉自己会被记恨很久的……

但是眼下的情景伊洛却不忍去打断，一直待在家里的伊洛见到的都是一群不苟言笑的人，因为她不敢说话的缘故其他人也都尽量不会跟她言语以免吓到她，只有爸爸妈妈外加一个叔叔才会和她有比较多的情感交流。

而今天，正有一个她还没见过的男孩子因为担心她，明明声音都在发抖，还在傻乎乎的编着绕口的谎言，继续跟一个在他看来很恶毒的女人交锋，明明把她说的那么不值钱，言语里却还有种咬牙切齿的心疼，这是以前的伊洛没有感觉过的，来自尼尔的如此强烈的情感，伊洛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好像能懂得尼尔再想什么。

“不好意思阿姨，刚才我有些失态了，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明确了双方的需求，那就给对方一点信任，不要坐地起价好吗？如果你愿意把她交给我，那么我不会再要求更多，以此为我们双方的界限如何？”

“别搞笑了，小伙子，你不适合扮坏人，可能搞笑一点比较适合你哦。”

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是在装模作样了，自己还是太冲动了，但是最起码已经从对方那里得知了大概情况，可能已经从伊洛那里得知自己比她大不了两岁了吧，所以对方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了啊。

假如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只能把伊洛拉到自己这里来可能比较好。如果要接过来的话，就会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了，总之会需要钱啊，怎么跟家里人说呢，自己拐骗过来的未过门的媳妇？应该会被赶出家门然后报警吧。

但是啊，办法总是要在问题出现之后才出现的不是吗？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是一名在校大学生，我并不具备跟你耗下去的时间和能力，不管是不是在贪图什么，但你的话语告诉我生活中你可能没出现过缺钱的情况，而我恰恰相反，比起你来我可能确实算是个好人，我在乎那个你不看重的筹码，所以请把她交给我，我会尽力让她放弃自己的坚持，交出你想要的东西的，但除此之外，我于你而言接近于一无所有，请你也不要做过多的想法。”

“小伙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坦率了？可是按照你说的情况，把她交给你了之后，你可能负担不起的，你是认真的吗？”

“那是我的问题吧，阿姨，需要您来操心吗？电话那边有女孩在小声的哭啊，我隐隐约约听见了有人抽泣的声音，我这个人最怕的就是听见她哭了，真的很难听啊，我想……这辈子都不要再让她发出这种声音了，不然我可能会一直做噩梦吧？”

莫然情绪很是低落，当初的自己哭的时候，没有一个这样告诉他的人，那就至少不要让他看好的朋友再遭遇这种孤独的心情啊？

“笨蛋，呜~尼尔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你在说什么傻话啊！”

伊洛终于忍不住抢过了手机，虽然确实快要感动的哭了，但其实之前伊洛一直是在笑啊，莫然这样会让伊洛很不好意思的。

“现在是伊洛再跟我说话吗？那伊洛听好了，我正就读永安大学传媒策划与管理专业，是一名学生。感觉伊洛应该是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样子，伊洛如果现在过得很不开心的话，可以到我这里来，尼尔在游戏里跟洛天天相处了四年多，那么莫然也愿意陪洛天天再过一个四年的，生活或许很糟糕，但我们总会遇到让我们愿意拥抱生活的人，伊洛一定要再坚强一点啊。”

说完这么一番话的莫然，感觉自己完全陷入那个自我肯定的怪圈里了，明显已经被情感影响了思考，但是一想到伊洛可能是一个处境悲惨的孩子他就难以冷静。

“随随便便一个还没有见过面的女孩子，你明明都还不是清楚她是漂亮还是丑，是温柔还是暴躁，怎么就能随随便便说出口要花几年时间来帮她啊，你比较像是一个骗子。”

听着那边认真而执着的回答，伊洛抽了抽鼻子，有些开心的傲娇着。

“至少从你能完整地说出这样一个质疑来看，你应该不是一个存在智力缺陷的人，这就比我的预想情况好很多了。”

果然是在骗自己吗？太好了，至少伊洛的情况会比自己想象中的状况要好很多。

笑的很是咬牙切齿，听着这个极有可能是真正的伊洛的人讲话，被人耍了的羞愤在放松之后涌上了心头。

“怎么能这么说伊洛呢！伊洛不笨的，伊洛……”

“伊洛能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再这样下去很可能我这边会不小心把自己给气炸了的，难道你不打算先解释一下吗？你知道刚才我跟你监护人聊的已经是可以把我或者她送进警察局里的可怕内容了吗？”

莫然现在感觉万念俱灰，自己居然是跟一个正常人聊了这么多不正常的内容，而伊洛就在旁边一直听着的，其实她之前是在笑吧？绝对是在笑吧！好想死一死啊……这个世界对他太残酷了。

“对不起……”

“好了，伊洛，你确实是叫这个名字吧？我就先这么叫你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请你不要再为了找乐子打过来了，相比于这个让我很难受之后又告诉我其实是在逗我玩的伊洛，我更喜欢之前的洛天天一点，就这样。”

然后莫然就把电话挂了，重重的把头磕在桌子上，长叹了一声，此时，宿舍里其他五个人正在眨巴着眼睛看着莫然的表演，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影响了录音效果。

而冷静下来的莫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现在还在宿舍呢。僵硬的把头转过去，环顾了宿舍一周，看着坐在床上或者椅子上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的舍友们，这可怎么办啊？

还是他们的老舍长率先发话了，帮助莫然打破了眼前的这份尴尬。

“莫然啊，你刚才，是在跟别人练习台本对话吗？”

“当、当然了，不然嘞？难道是我被人忽悠瘸了然后自嗨到模糊吗？抱歉啦哥几个，也没能找个你们不在的时间，甲方催的急，所以今天早上就开始准备了，人家打来电话就只好直接电话里一遍过了，刚好情景就是一通电话的录音，感谢你们没有打断我，不然我可要被骂惨了。”

吾莫然果如其母之聪慧，堪称机智的一批！要是刚才自己也有这么聪明就好了~QAQ~

孙飞尝试着回放刚才自己的录音，“你确定你不需要我们陪你去找心理老师吗？”

不要再放了！别念了，师傅别再念了，悟空错了啊！这简直就像是把他当中二史拿出来念一样羞耻。

“赶快删了吧，这个是人家签了合同的，你这样私自拷贝音频会让我以后兼职的时候很难做人的，这不是再跟你开玩笑啊。”

看着莫然一脸正气，不像是以往插科打诨的那副样子，再加上平时的莫然向来靠得住，也不像是能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来的人。孙飞感觉好像自己也没有反驳的余地，只好乖乖的删了录音。

“之后我们还要去具体商讨一下视频素材的要求，可能今天回来的很晚，大家玩吧，就不用管我了。”

说罢莫然拿上手机起身就走，再也没敢再看舍友狐疑的脸色，这个社会对老实人实在是太残酷了啊，先出去找个地方痛哭一场感慨一下生活的艰辛好了。

宿舍里的几人面面相觑，之前的莫然着实是冲击力有点大，让他们一下子有些缓不过来，又过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始各自忙自己的。

而莫然这边，出门后不久，还在瞎溜达的时候又接到了毕欣欣的电话。

“莫子啊，最近那款新出的游戏你了解了吗？就是那个吵得很火热的《问鼎》，我觉得是个好机会，但我认识的人里面擅长这种虚拟网游的不多，记得你好像会写游戏攻略和拍视频？你现在有空吗，要不要考虑来我工作室？提供游戏设备哦，这可是最新最黑科技的灵境游戏哦，现在你加入的话待遇从优哦？怎么样，考虑一下？”

莫然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吸了吸鼻子，声音略带悲愤的喊了出来：“姐！”

“哎？莫然……你这是，怎么了？”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毕欣欣，以后你就是我亲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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