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填满深空,夜晚仿佛被一群灰色的乌鸦占领。
“咕——咕——”
我数着数字,1,2,3,4,5,6,7……我好奇尽头会是什么,就像我偶尔也会思索头上是什么,无尽的宇宙吗?
我扭头看了一眼信子,缓缓爬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突然,我的手触到那个熟悉的东西——一瓶之前用于伤口消炎和加快愈合的药,上面一堆英文字母。
黑暗中只有我弄出的细细碎碎声音,同时我能听见夜晚的虫鸣,如果不是月黑风高,我会出去走走。我和信子喜欢在夜色如水时弹奏三味线,那种感觉就像回到儿时,让人真快乐。
我蹑手蹑脚,轻轻推开门,外面月光依旧。
我承认,吸引我的是那东方古国的神秘,还有一些仅剩的怜悯,看了诸如《红楼梦》、《牡丹亭》之类的作品,我不禁想象着那片神秘的土地,如今,在我面前有这样一个来自那里的人。我曾读过一些关于人类进化的书,一些关于物理、生物的书,我知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这个众所周知的真相,结果他们大多就停留在第一层。
诗人、哲人替我们前行,于是我试图跟随他们的步伐。
易逝的一切啊!
多么残酷的生存法则。
我尽量不发出任何响动,自然的虫鸣给我做掩护,我的心“咚咚咚”地跳,我甚至感觉只有我的心跳声在黑暗中回旋。我努力使自己平静,可是徒劳,于是我鼓起勇气,朝前走去。
前门只有一个看守着,我环顾四周,准备穿过那片没有遮拦的地方。
突然有人在我后面敲了一下,把我吓坏了,在我大叫之前,那人一下子捂住了我的嘴。
我的眼睛瞪得大极了,我会想着,我那时一定十分恐怖。
“想进去?”信子的声音很小。
我愣了愣,点点头。
“怎么只有一个人看着?”我压低声音。
“都打成那样了,难道还需要一个团守着?”
“你到底来干什么?”她边说边轻轻把门推开。
“我不知道,但是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进去。”信子的声音真小。
“你打算放了那个人?”
我愣住了。
“想都别想。”信子严肃地说。
“我没有。”我辩解。
“你可以帮他活下去,这是已经是最危险的事了。你别忘了我们和他的身份。”
我手脚冰凉,推开回廊里的门,朝黑暗中看了一眼,里面真黑啊!我看不太清。我看了一眼外面,然后朝里面走去,我无法分辨他在哪里,只是在黑暗中听见沉重的呼吸声,我顺着那个声音过去,看见了他。
他的身体在黑暗中轻颤,头上有一个窗户,借着外面的月光,我看见他淤青满布的脸上分布着伤口,天气潮湿,他的伤口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恐惧与内疚交织,我慌忙地打开药瓶,撒了一些,却不知道还从那里开始替他上药,大大小小的伤口成千上万。他的右手臂上的伤口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那是流脓时散发出的刺鼻气味。
我的行为多么可笑,药品简直杯水车薪。看起来真可笑,我的药于他的伤根本无益。
天哪!人要有何种意志才可以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作为一名军人,成为战俘是一种莫大的耻辱。”这是哥哥对他说的,但得到的永远是不屑与沉默。
我不敢多想,我不能多想,那一刻我只是怜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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