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待会儿方便你好办事呗!”咸傅霖猥琐地一笑,眨眨眼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也该知道了吧?”
戚斌撇撇嘴道:“在下可不好这一口,重任在身正事要紧!”
其实这时代倭国的艺伎行业还没有被幕府整顿系统地经营,有很多还是商办或私营,甚至一些民间私人行为,它的经营模式与大明差不多,一般也是夜里窗外挑挂红绿灯笼以示有无客人,后来德川幕府才发展到严令艺伎在笼子里任客人挑选了。
到了楼上一处靠里院的幽静雅间,房内中间木地板上铺有地毯,里侧放置有榻榻米和茶几等简单陈设,咸傅霖引戚斌跪坐,介绍了一下倭人的礼节方式,片刻后三名看上去颇为年轻,但脸上厚厚一层快要掉下来的白粉和血红的唇看得人大倒胃口,几名乐工跟着进来跪地拉起弦琴和琵琶凑乐,三名艺伎便手持白扇蹁蹁起舞。
戚斌目不斜视,低头见寿司点心卖相还不错,茶水也散发着一种久违的香味,便端起茶盏小抿了一口,拿起倭式的筷子夹起一个寿司送入口中,顿时眼睛一亮,他小口吃着,眼角余光见引二人上楼的年轻妇人在旁暗松了一口气,眼神带着幽怨悻悻下楼去了。
等了没多久,一名身材矮壮,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推开方格子门朝里看了看,见是咸傅霖便鞠躬一礼,随之转身将两名腰里别着倭刀的随从留在外面,缓步进来在榻榻米另一边跪坐,正好在戚斌的对面。
“河内君!你可是迟到多时了啊!”咸傅霖微微一笑,又道:“我昨天到时派人与你商量的事,你可考虑好了吗?”
对面的倭人男子又躬身一礼道:“多谢咸正郎爱护之意,我河内贞宽不过是宗氏守护代之下一足轻物头,平时主要担任矿山警备,恐怕很难为贵国效劳。”
“河内君,据我所知,你也是新罗勋贵之后流落倭国改了河内之姓,此前更是北朝镰仓幕府少贰氏的家臣,宗氏绝不会真正信任于你,你与我朝鲜有同宗血缘之亲,为何如此见外呢?你不必担心回归我朝鲜而遭到诸国大名的不齿和敌视,何况这件事上,这位将军和他背后的大人物都会全力支持的。”咸傅霖说完目视戚斌,示意他表明一下身份。
戚斌听不懂倭语,但咸傅霖会说标准的大明官话,而河内贞宽也听不懂,于是一咧嘴,从怀中摸出一枚黄铜腰牌抓在手中,伸到河内贞宽面前晃了晃便收回,也不解释什么。
那是大明卫所武官的制式腰牌,也就是兵符。河内贞宽当然认识,一下瞪大了眼睛,嘴角抽动,目光忽闪了几下,这才微微点头道:“咸正郎若想私运银锭,请恕在下暂时不能答应,其他的事可以先着手。”
“这件事我们不急,只要河内君有心就好,事成之后可以将上县郡划归河内氏管领,如果河内君肯改回新罗具氏之姓,那么甚至会得到靖安君的重用。”
河内贞宽面露意动之色,皱了皱眉苦笑道:“我麾下只有一千足轻武士,而且有一半是宗氏的人,在你们办成此事之前,我只能提供一些军情,其他就无能为力了。”
河内贞宽表明态度便即告辞,带着两名随从武士匆匆下楼,不想在转折的楼梯口处差点与一名年轻人迎面撞上,那人顿时破口大骂一声“八嗄”,随之一楞,竟然认出了河内贞宽。
“哟这不是河内吗,天色这么早就急不可耐地寻乐子来了,我可没听说你在这里有什么相好的佳人,你不会是擅自回城吧?小心你的矿场被人偷了。”
河内贞宽暗吃一惊,他这次从矿场回来确实没有事先禀报宗赖茂,这可是大犯忌讳的,当下却理直气壮道:“原来是小田家老之子小田芳一,你不是应该去了宗氏在筑前国的领地了吗,什么时候跑回来的?”
“让开!你一个物头也配过问?”小田芳一眼神一阵慌乱,趾高气扬地施施然迈步上楼,其身后跟着的一人深深看过来一眼,低着头仿若无事地快步走过。
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河内贞宽心里暗骂一声,心中一阵惊疑不定,跟在小田芳一后面的那人正是足利幕府派到对马藩国监管的大掾中村幸二,小田氏作为宗氏的家老竟然与幕府派来的人眉来眼去,看来足利义满终究是坐不住要插手南九州与北九州诸国与朝鲜的海贸了。
河内贞宽回头看了一眼小田与中村两人上楼顺走廊的去向,然而好巧不巧这时咸傅霖与戚斌一前一后走出雅间,与小田和中村二人错身而过。
远看双方两伙人互相点头示意,显是都认出了对方,河内贞宽脸色大变,心里顿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离开雪樱汤酒屋门前时留下了一名随从武士吩咐转告咸傅霖,这才快步转入街边小巷仓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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