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植抬头远望,由脚下旗舰到远处是一水的船队排列在湖面水道中,皆是四百料大黄船,携带了不少杂物吃水颇深,只能是距鲁桥镇码头栈桥五六丈的距离抛锚,远看万船齐聚,轴橹桅杆林立,旌旗在夕阳下招展如云。
“殿下!镇抚司总旗张达、兖州府推官周立本等人,皆被李千户率兵驱赶到码头北面芦苇丛边包围,是拿是放但凭殿下处置!”
一名五短身材,却长得精悍壮实的三十来年岁黑脸汉子迈步上前,拱手抱拳请示。朱植记起此人正是王府围子手左所千户宁庸,擅骑射、使双刀双斧等短兵步战尤其迅猛。如果说,骑射能发挥七成战力,步战则能发挥十成。
“看看去!”朱植沉着脸大步走向船舷铺设的宽大跷板,田易忙快步跟上,闪身到前面引路,沿船队船头跷板一连穿过七艘船头,田易唤几名士兵以绳索吊下一艘小艇,待放下舷梯,自行先爬了下去。
朱植却转头看着那吊放小艇的滑轮的起重木架有些惊讶,看来大明对滑轮组的应用已非常普遍了。随之撩起袍服下摆沿舷梯下到小艇,而宁庸则手搭船舷轻轻一跃跳了下来,落在小艇尾部轻巧无声,小艇也只是晃了一晃。
“宁千户身手不错,随本王到了辽东必有用武之地。”朱植笑着称赞,语气满是欣赏。
宁庸则微微一笑,欠身点头道:“洪武二十四年临清练兵,卑职犯军法是王爷所袒护,否则此生是再上不了战场了。”
“有宁千户这样赤胆忠心的武人是大明之福,本王自是要爱护,些许小事宁千户不必记挂。”
朱植笑着勉励了一句,就感脚下一晃,身子微微向前踉跄了一步,转头看去,田易已经划动了小艇,绕出船队驶向湖岸水道边,那儿远远地围了一大圈作为前锋后队护卫的两百料小黄船,将一堆横七竖八的官船围在枯黄僚倒一大片的芦苇丛中。
几艘八到十二人同时撑浆划动的狭长快艇在外围水面上游戈,见朱植乘船过来马上飞掠而至,并吹了一声口哨向远处示意,护卫引路到芦苇丛外,并自行向李千户传唤去了。
李千户名叫李子明,年二十余岁,还有个兄长叫李子实,已于去年秋先行北上,赴任广宁右护卫指挥使,这二人也是洪武二十四年,朱植奉诏随代、肃、庆、宁四王在临清练兵时调过来的。不像其兄李子实擅骑射,李子明却尤善火器,而且擅于处理后勤军需。
片刻,一艘小黄船靠近过来,船头一名身材修长,五官清秀,面色微黑的年轻军官咧嘴一笑拱手示意,并向远处指了指。
朱植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就见那边也有一艘船划动过来淌近了,船头一名身着柳黄色飞鱼服,手按腰刀,厚实双唇的下颌有短须的三十来岁汉子躬身抱拳。
“卑职北镇抚司山东分司总旗张达拜见辽王殿下,卑职奉上司所命捕拿白莲余孽,是从兖州邹县方向追查,遇周推官在邹县公干,便顺着白马河追捕而来,实不知辽王殿下近日就藩途经于此,但擒捕此等逆贼是朝庭大事,还请辽王府交出截下的贼人头目,预卑职带回兖州讯问。”
朱植冷笑道:“本王倒要问你,你们既然如此笃定本王有截下的贼人头目,那一定是看到本王溺水了吧?为何如此之巧?既是奉命,又是奉谁之命?可听说过近期朝中发生的凉公蓝大将军谋反,五侯一尚书连坐之事?你若能解释清楚,本王就是不去就藩,大索山东也要替你把贼人找到,那么支使你如此办事之人则正中下怀了吧?”
“殿下如此倒打一耙,岂非强辞夺理,强人所难吗?”张达大为愠怒地诘问。
另一名四十来岁的青袍文官拱手接口道:“下官并不知有什么指使之人,是为张总旗请来协助,实在有些冤枉啊!”
“那你们就等着吧,明日一早自然有人来解决。”朱植心中已经有了腹案,招手示意李子明上前低语了几句,随之对田易吩咐一声,命划船调头离去。
不多时,朱植乘船远离,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口哨,四面各有一队王府围子手撑船迫近,而外面的包围圈也没放松,弓箭手、火枪手严阵以待,对锦衣卫力士五十人与兖州官二十余人实施了逮捕。
伴随着几声轻脆的枪响和怒喝惨叫,却是其中有几人想要跳水逃脱,但王府围子手马上跳水跟随,另有士兵在船上撒开大网,近两千军士如此严密的包围,估计很难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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