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工程部都说她工作认真负责、敬业尽心,对她竖起大拇指。这也是一个靠近组织的好机会。
其实她后来都想,在这样以男人为主,大男子主义盛行的建筑单位,女人单打独拼难出头。如果答应了刘宇的追求,起码也是一个技术主管夫人,再积极靠近党组织,争取入党,刘宇就算小心眼,报负心重。但有单位组织、有公路处依托给自己撑腰,还有她自我的能力,这个男人跳不出她的手掌心,自己就按常规的生活方式应该也可以过得很好。
她当时根本想不到这些,能有一个家长似的指引教她如何如何做,那也就不是她了。
所以,当时组织的重视她并不看重。重要的是去株六复线项目部所在的罗溪村,对于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至于她成为了这个新项目部的测量主管,还是处里评选上的基层先进职工,这只是锦上添花的事而已,她没有看重过。
成功调到处里最远条件也最艰苦的株六公路复线项目部,有人对她全处唯一一个女测量主管表示担愁,她坦然到,“你们不用担心,我OK的。”
满怀信念来到那里,因为20多年父亲就在这条公路旁边的湖南株洲段罗溪村老湘黔铁路线干过。自己现在来修的这条高速公路就是顺着老铁路的。
这条线路除了父亲亲口告诉过她,还有她上也亲眼见过父亲寄给孃孃的汇款单上有过湖南株洲某某县某某镇罗溪村。
她推算自己应该就是出生在这条线上,那……母亲……极有可能也是那段线路村庄里的人。
但她能感受极其幼小时像彩色的梦变黑白,在后妈,她叫孃孃和哥哥姐姐那,动不动给就给甩拳头,孃孃有一次因某事不高兴,一棒子就砸在她头上,至今头顶还留着一道伤疤……最让他不能接受的,只要自己稍加反抗,孃孃就要把她撵出家门,几天几夜不给她饭吃。她还很小,是惶惶不安的黑白眼神,充满了害怕与防备紧张。
读书的机会,让她考取中专,有了工作,如今又学了一身本事。
她一步一步走,从小在家拼命干活是为有口饭吃、拼命读书是能早点离开家、初三毕业必须考取一个学校以后有工作能生存能力,有了生存能力,再加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赶紧寻找母亲。
来到了株六复线这个项目部,寻找母亲,是她继续生存下去的一个念想。因为她冥冥之中感觉父亲带她第一次看见孃孃,她是有陌生感知的。也就是说,她明确的生母并不是一出生就抛弃她,而应该是用奶水哺育她,养过她的,起码到两三岁,甚至三四岁。
一切都是依靠自己,一切都在赶路,也一切做在做心里真正想做的事情,这样的生存一样有意义。
来到这个大山深处的高速公路项目部,四周是高耸连绵的群山,倚天拨地,气势磅礴,有如万钧雷霆,排闼而去,形成一道耸入云天的天然巨屏。工地就顺着沿河岸线下方的山路之间。
项目部驻地在公路线河对面的租住农民房子的山村里。
要过河,除了船只摆渡,主要是靠两岸直接的一座老吊桥。那座兴建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的钢索吊桥,就是父亲辈铁路工人当年修湘黔铁路是修建的,三十多年了,一直给小村出行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但老吊桥并且看起来非常原始,仅仅由一些不规则木板和绳索加以固定,底下就是汹涌的河流,看起来摇摇欲坠,因此也被称为公路处领导最不想来视察工作的地方。吴凤和其他项目部成员一样,也只有通过这座桥才能到对面驻地。
其险、艰、难历历在目。让她想起古文里形容道路艰险的一句话:“兹处之悬岩险阻,下临深渊,行旅戾止,靡不艰难。”
难怪公司里人都不太愿意来这个项目部,说到这里是当“野人”。
然而,对于她而言,并不因为这里的地势的险要和艰难而生畏。这里是她推算出来自己出生的地方。
90年代末了,这个地区内部的交通方式依然不容乐观,这座吊桥仅仅由电缆和破旧的木板制作。很多木板在行走的过程中会掉落。
滔滔江水流淌,一路翻滚跨越千山万水。她安静地坐在江畔,不禁遐想:当年父亲和母亲在这里相遇,穿行于大山巍峨的群山峻岭之间,回到了人挑马驮的岁月。在这里,她还仿佛看见了一个女人朦胧的身影,那是生母吗?自己想念了她快二十年,生母有想念过她这个女儿吗?这里竟然是关乎一个命运攸关的乡村。
她当然愿意来建设这里。她就是一个女筑路技术员。逢山打洞,遇河架桥。让高等级公路建成,村里修上正规的钢筋混凝土平坦石桥,让村里人进一步走出大山,与全国同步迈向文明之路,她把这里当成她的家乡。
她在株六公路开始一边工作,一边探寻着父亲当年和母亲的足迹,亲身感受感受这些公路男工人管不住自己。
人海茫茫,不知道生母的名字和地址,只能用父亲的名字去反问当地上的年纪的村民可认识20多年前在这里修公路的那个男人,这么大的地方,她工作之余再怎么跑,怎么问,也是大海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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