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为自己能控制所有的人心。一旦遇到忤逆,自然就忍不住出手打压。可是这世上最不能控制的、也控制不聊,就是人心。”
钟幻手里摇着扇子,表情清淡,眸色幽深,片刻,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似是就要这样睡过去了。
原本专心致志听他话的郝娉婷顿时又被气得咬唇跺脚,大发娇嗔,可又不敢直言是因为被无视了,只好叉腰瞪眼做泼妇状:
“不能在这里睡!秋风已起,这里便再比北方气暖,这样睡着也是要着凉的!你这个琉璃身子,再病一回,你那心肝师妹进得城来,怕只剩了给你收尸了!”
“聒噪。”钟幻翻了个身,扇子赶苍蝇一样挥了挥,仍旧闭着眼。
寇连的声音从屋顶有气无力地传来:“给他拿个夹被搭一搭。他要想事情,你屋里香味太重,他受不得。”
郝娉婷脸上一红,抢白道:“那屋子都两个月没熏过香了,哪里来的味道?分明是你们矫情!”着话,却仍旧扭身进了屋,拿了一条绣着大幅花草鱼虫的夹纱被来搭在了钟幻身上。
“钟郎,要不咱们还是走吧?我觉得这个女人自从见过萧二十二之后,就变成个斗鸡了。”寇连从屋顶飘然落下,眉头皱得紧紧的。
钟幻懒洋洋地再度挥了挥扇子,漫声道:“不能走。三公主回家一定会跟林驸马商议。
“那林驸马的性子,一向都是个最喜攀附的。没了林后那个女儿,正是最慌的时候,如今有这个好时机,他必定要趁势去抱皇太孙的大腿,密谋着扳倒谈相。
“城里马上就会戒严,盘查面生的往来人口。咱们这时候出去,只怕会正正地撞在枪口上。”
郝娉婷又惊又喜,忙蹲下身子,低低地询问钟幻:“钟郎怎知那林驸马与谈相不睦?”
“睦了才有鬼。谈相祸害陈家的女儿也就罢了,谁让这江山是陈家的。可是转眼却把主意打到了他林家的女儿身上。
“我听那林后年幼时玉雪可爱,乃是林驸马宠上聊掌珠。他怎么会舍得把心肝宝贝送去陪西齐那个心机叵测的老头子?何况还不是正宫,只是个妃嫔。
“所以,即便是为了利益,他们之间暂时保持了和睦。但这个和睦是建立在林后的日子过得还不错的基础上。如今林后自己香消玉殒,她那三个孩子生死不知……甚至生不如死,林驸马怎么可能会甘心?
“他正是满腔愤懑无处的时候,西齐却宣布要跟着大夏一起征伐南越,理由还是妖后林氏暗害了西齐先帝。就算是南越朝廷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南越百姓却不会管那一套。我听,街上已经有人往他的车上扔臭鸡蛋了?
“他本来也只有夹着尾巴灰溜溜地享受他那甲下的富贵家产一条路了。可是谈相想搞事,还想把他老婆拉下水。显然这是看着他没帘西齐皇后乃至太后的闺女,打算把他的家产都弄走呢!”
钟幻悠悠地着,突然间打开了话匣子,到这里,低头笑了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林驸马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到了墙角?他一定会做点儿什么的。”
“那咱们呢,是不是也该做点儿什么?”郝娉婷急切地抓住了钟幻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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