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桌上是新泡的铁观音,阿楣一向爱饮。听闻,赫颜氏老太太也爱这口茶。”
赫猊誊走到八仙桌前自己倒了茶,顺势就坐下了。
“魔君如何,才肯停了你手下的人。”
赫猊誊看向他,那人像没听到这话一样,又自顾自的饮了一杯酒。饮着,却又悠悠的言道,“那...那些人,什么时候肯跪在二十世家面前认错呢?”
认错?这人怕是真醉了。
“魔君不是二十世家的人。此事也不是二十世家的事。您说的没名分,做的也没能有个底气。”
啪啪啪,龙长守鼓起掌来,大笑,却比哭还难堪,“我可是魔教,要你说的那些做什么?你不该给我些好处,或拿捏我些把柄再来?不然,你带着嗣子独闯我龙魔亭,就只是别人想看到的,自相残杀,而已。”
好处?把柄?
交情二字如何呢?
“你这般说....那赫家与龙家的情分,我是不是可以论一论。当年两家先祖曾言,若将来再发生此事,也只有两家可以来说这个话。”
“这就是为什么江湖人肯留着这虚位给你,不急着拉你下来。因为我龙家在,我龙家不在了,你赫家,也就没用了。”
“那魔君,想要什么。你同我开条件。”赫猊誊说罢想到什么,“只是叫江湖人承认当年是个错?说句实话,虚位上的武林盟主,我赫家,没这个能耐。”
“呵。”龙长守噗嗤一笑,“没想到赫盟主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龙长守起身走来,步子却不那么稳,有一瞬,赫猊誊都想去扶他,这个人到底是饮了多少酒。
“我开的条件倒不是很难,叫你们江湖六大门派先退,再替我保一个人和她身边人。”
保一个人?
赫猊誊不懂。
那人眼神深邃,看着他,却又不似看他。
保人?
陈家女已死,这世上有什么人需要他来保?
难道是…他想起来时亭间之人,离山?
“保张青雀和她周围所有人,上至亲眷夫族,下至小厮侍婢。”
这是何话?侍婢…“保谁?青雀?”他自家的儿媳妇?“青雀已然找不到了,跟在她身边的那个陪嫁丫头螺银也不见了。且不说别的,就是找不找得到…”
吱拗,门被人推开,赫猊誊的话被打断。
这个时候,谁会那么大胆来搅扰他们的谈话,难道是旁风,赫猊誊顺势站起急着看门。
门开,人进,却不是旁风而是离山。
离山端着一碗什么东西走到魔君身前,丢在他眼前的小几上,“醒酒汤,趁早喝的好。”
“我们知道青雀失踪了。”离山说着回过身,“也知道赫旁风去找了许久不见人。我们也找了许久,但只找到螺银的尸体。”
“螺银的…尸体?”赫猊誊重复着这话,察觉到些事情,怕是张青雀的失踪和陈臻楣脱不了干系。
“赫旁风倒是个重情的,没忘了自己的妻子。”但离山忽觉话锋一转,“可你不是。”
“你不想他再去找青雀,你甚至觉得青雀是个累赘,是个隐患。”
“可如今日,”龙长守接过离山的话头,“她是你的保命符,也是整个,你们所谓的正道江湖的休战符。”他一口气喝掉醒酒汤,离山也已经走到赫猊誊面前了。
“赫盟主要保赫家百年荣耀,我们可以成全,就看你,做不做。”
“你与魔教勾结,青雀知道吗?”赫猊誊问离山。
“什么叫勾结她怕是不懂,我与龙魔亭乃至他龙长守,”离山邪魅讥笑,“有杀妻之恨。”他说的清楚,接着又道,“这话说明面上,赫盟主可愿打消自己几分顾虑?”
赫猊誊听了离山这话,觉得跟儿戏一般。
这人,怕不是个疯子。
“若不是峨眉掌门通信与离山,求他从中斡旋。赫盟主以为,我会这么客客气气的见你?还在这里跟你废话?”
“歼敌一千,自伤八百。”离山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他这是...在告知赫猊誊如今的局势,也是在警告龙长守就此收手。“我不要别的,我只要青雀和她的身边人平安。我已经失了一个妹妹,我要剩下的这个,活到子孙满堂。”
“好。”赫猊誊不再犹疑。
他爽快答应,掏出怀里的赫家家主印和武林盟主印,“我答应,但内容,不能叫江湖人知道。今日,我们在此立个契据,这样,谁也不能抵赖。”
呵,离山和龙长守同时都笑了。
离山拿出写好的约书,嘴里回他,“内容叫人知道了,青雀还能平安吗?龙长守,你该把龙家印和魔君印拿出来了。”
赫猊誊先读过契约盖上印,可见龙长守却迟迟不肯动手。
“魔君是要反悔?”赫猊誊心中焦急,眉宇皱。
今日这般顺利,甚至连条件都这般简单,其实是他自己也未曾想到了。
叫六大门派先停手,其实,也不会那般难以劝服。
而保护青雀和其身边人,自己也是青雀的亲人,说来,也不是难事。
不是不奇怪,可不想去奇怪,但如今自己盖了印,他们却不动手…
他眼神飘到契约上面再三去看,并没有任何不妥,再抬眼看龙长守,他并不语。
龙长守唇间带笑,侧头看向离山,像在等离山。
赫猊誊也看向离山,离山似乎颇为犹豫,长苏口气,“对不住。”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翁,打开,摊在赫猊誊面前,“子母蛊,名鹞蛊。若盟主违背我们之约,不肯全心全意做事,这母蛊便可催动。”
看见蛊,赫猊誊反倒松了口气。欠人太多他本就会不舒服,更何况欠的是魔教。如今魔教拿出些邪魔外道的样子,他反而觉得舒畅了些。“这世间,竟然还有人懂得御蛊。当年五毒教靳凉川死,正魔之中,怕都认为那潆族早没人活着了。看来,魔君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他一笑,十分坦然的问道,“要我吃掉哪一只?”
“你手放进去,它会自己进去。”离山回他。
赫猊誊照做,稍稍刺痛而过,翁里只有一只在了。“堂堂医仙独徒,却要做这样的事,不觉羞愧吗?”
“世间羞愧二字,只有自己知道该不该说。别人眼里看见的,都只是自己愿意看见的。我和阿楣,就是想要你们一个我们眼里的对错。既然你们都不给不了,何必来管这些闲事。”
赫猊誊叹气,目空前方,淡淡道,“不要让旁风知道。”
“还有一事,赫盟主只是传话人,你告知他们后便要来龙魔亭常住。我们总要人做个担保,才不会叫江湖人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是。”
龙长守开口…现在这个样子,才像个龙魔亭的魔君了。
“好,都应你们。毕竟,我算是占了大便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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