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有点晕眩,而痛楚则如银针戳肉般,尖尖锐锐地刺激着神经。卢玖儿的意识不经意地涣散着,努力要忽视额角的阵阵疼痛。
如果,如果刚才的一撞,再多用上几分力……那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身体泛起回笼的颤意,不自觉地揪紧了一颗心。
“哭什么,不准哭!都这么大的人了,眼看着要被撞,也不会躲闪开去么?”
耳边徘徊着阿母惯用的骂劝声,此刻被她双手搂得死紧,嘴里却不休歇地痛骂着,肆意发泄心底的惊怕与不满。
“先把孩子抱进房里歇歇,找人寻个大夫……”卫大海的话音未落,便被一把尖锐的声线夺过了话头。
“送房里?送哪个房里?别说杂物房还没清理好,即使清理好了,这个模样进去,还不是污秽了地方。”卢老太皱眉瞪眼,一脸的嫌弃,“明天就年二十八了,大过年过节的,却要找大夫往家里跑?多晦气啊!小孩子贪玩贪闹的,摔几下子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上了药过几天自然便好了。难道就这一个特别的娇气,非得闹个人仰马翻,把晦气带进家里来,让整家子陪着倒霉一整年!?”
卫大海是多见世面的,闻言也不由得一愣,凝眉定神地看了这家人一眼。
卢老爷肥胖的身形稳如泰山般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捧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茶叶,似是未曾听见什么话般,自顾自的清闲。里厅的掩帘动了几动,有两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人探头望了厅外几眼,便又缩了回去,再也不管不理。
黄氏听了那番话,脸上神情是恼怒的,却低下了脸骂孩子骂得更凶了。卢永洪倒是没甚反应,径自对卢老爷道:“老父,麻烦找瓶止血消炎的药酒来给阿玖用吧。”
卢老爷眉眼不抬,只唤道:“隐约记得柜里头有一支,去取来吧。”
卢老太大声嚷嚷:“那药酒轻易不动用,是留着看门口的。这小伤口哪里用得着,用手捂捂血就不流了……”
“叫你去取来!”卢老爷难得斥喝了一句,卢老太才不情不愿地蹭进房内,递出支瓷瓶药酒来。
好不容易替孩子上了药,便先将人抱进次卧里借床歇息。临近傍晚,黄氏去厨房帮忙准备饭菜去了。玖儿静静地躺在床上,只觉身心疲累,却了无睡意。
有人轻手慢脚地走了进来,坐到床沿替她盖好了被角。
“大洪,玖儿怎么样?”卫大海尾随进来。
“应该没甚大碍。”卢永洪替他搬了凳子落座,问,“其他人都打发回府了?”
“没,那一位的嘱咐,是让七少爷暂寄住在你这边……”卫大海欲言又止。
卢永洪知道他要说的,不由得苦笑道:“老父的房院就这么大了,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七少爷不得已定要留下,勉强还能挤出张床来。但要是连服侍的仆婢也要跟着留,他们晚上要睡露天的院子,还是有屋檐的猪圈里头?”
卫大海深以为然,可是老爷血脉的安全不容轻忽。“要不,都到客栈去待着吧。找间离这屋子近的地儿,你们三口人也跟大伙一起,总好比……反正,与七少爷一道住下来,方便就近照顾。”
卢玖儿呆在被窝里,一直静静地竖着耳朵听着。卢永洪就坐在床边,那微侧的角度可以让她清楚见到那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可是待得他再出声时,神情平淡得似未曾出现过涟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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