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今晚,权当陪在帝王身旁的,必不得已的逢场作戏罢。
乾司殿内。
藤知凌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想来今夜又会是无眠之夜。
苦涩地轻笑,其实也无所谓,自己早已习惯与黑夜相伴了。
看着天幕渐渐变黑,看着远处的天边星星闪现,如同一个死去的,有幸升入天堂的灵魂,还恋恋不忘现世的情人。
独自一人在屋顶吹着凉风,望着漆黑的夜幕长久发呆。夜晚的鸣虫,那样枯燥乏味的鸣叫声,他却是一天天一夜夜地听完了。
再慢慢等待第二天的天明,看着天色变浅,换下黑幕,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这不正是他年少时的乐趣么?
年幼时,为了暗中积蓄势力,无数个在宫人熟睡不醒的深夜,他偷偷溜出皇子府,一个人去到那荷花池练武。
因自己的疏忽,好几次被人在池边找到疲惫得昏睡过去的他。看着众皇子怀疑,警惕甚至带有杀意的目光,他只得编出一些拙劣的谎言,心知瞒不过他们,只算作一时的缓计。
那夜,他过于着急,想让自己的内力高上一层。逞强着用内力与另一股力量抗衡,却导致筋脉受损,气息混乱。
所幸他在昏迷前给痕门放了个信号,否则他即使大命不死,怕也是成了武功全废的寻常人。
回过神来,目光落在桌上被人遗忘的饭菜,那女人仓皇而出的身影还印在脑海。
他轻声笑笑,这样幼稚的把戏岂能瞒过他?
一个幼时目睹父母双亡的女子,被仇恨填满心智的女子,对毫无关系的人丝毫不在意,不愿在别人身上浪费时间,却是在心里把亲人放在首位。
许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人。
想来今晚他故意与她接触,甚至与她接吻,就是在试探她的底线。看她究竟能忍到什么限度,能委屈自己到什么时候。
而她,也确实证明了,为了七清草,她绝对愿意放弃一些自尊。
这样的女人,看似隐忍非常,平淡决绝,却也是个性情中人,宫中若能有个如此不寻常的女子陪在他身旁,倒也不乏味。
拿起筷子,将那味道极苦的饭菜一次次地往嘴里送。
站在一旁的卞狄也看出了这菜的端倪,看着藤知凌一脸平常无事的模样,如同平时用膳般,脸色正常。
他皱起剑眉,唤了声:“陛下。”
藤知凌将一整碟的菜都已夹完,放下筷子,悠悠地说道:“这点苦,朕都不能承受么?”
卞狄垂了垂眼,听着他的话,思绪飘飞。那次他和卞津收到藤知凌发来的信号后,便立即赶了过去,在荷花池旁找到了被内力反噬,折磨不堪的他。
反噬之痛,全身犹如千万只蝼蚁在蠕动,在啃咬。撕心裂肺的疼痛伴着难以忍受的折磨。
藤知凌全身冷汗不止,脸色涨得通红,紧闭双眼,牙齿咬破了唇。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突起,一根根地暴起,似乎要冲破皮肉。
他当时只觉很震撼,忍常人所不能忍,行常人所不敢行,才能配得上九五之尊。
他和卞津将藤知凌带回了痕门,放入投下许多珍贵药材的鳞池中,鳞池向来以药材名贵而著名,是许多江湖门主苦苦寻求的愈伤之地。
藤知凌在鳞池中泡了十天才醒来。
看着沉默在旁的卞狄,藤知凌微微侧过头,问道:“她如何了?”
“回房了。”
想到他自己和她提起那护卫时,她紧张而慌张的神情。
藤知凌只觉得心中有些烦闷,合上手中的奏折丢至一旁,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就这么简单?”
“被尚宸抱回去的。”
他放下手,便让卞狄告退了。
脑中一直重复着那句话,抱回去的,抱回去的……
该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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