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差役说道:“刚刚有个当铺的老板前来投案,说有一个乞丐去当了些衣物首饰,那首饰上雕刻着凤凰纹。当铺老板疑心是宫中之物,不敢私藏,便交了上来。”
傅文玉闻言一惊,一手掀开盒子上的盖布,看着那玉带金簪,傅文玉一看便知这是幕容棠的东西。拿起衣服的一瞬间,目光扫到了衣服上那一滩血迹。傅文玉心头剧烈一颤,当即失控道:“当衣服的人呢?”
差役道:“当铺老板并不知那乞丐是谁,但是长安城中的乞丐多半都聚集在城西陋巷之中。”
傅文玉道:“备马,朕要亲自去找。”
潘仁美劝阻道:“皇上,陋巷那里混杂不堪,住在那里的人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乞丐醉汉、流氓无赖,恐惊了圣驾,还是下官去吧。”
傅文玉闻言冷道:“在天子脚下,你的管辖之地,竟然有乞丐醉汉敢滋扰王爷,还有流氓无赖敢惊扰圣驾?你这个长安太守是干什么吃的!”说完,一脚踢开潘仁美,骑上马直奔城西陋巷而去。
——
邺绫落抱着沉甸甸的二十两银子,美滋滋的回了陋巷。见到幕容棠,嘻嘻一笑,将一个包裹递给他,说道:“这个是给哥哥的,哥哥快穿上吧,小心着凉。”
慕容棠打开包裹,拿出草灰色的一身麻衣,胡乱的穿在身上。
邺绫落看了他一眼,哭笑不得,嘲弄道:“哥哥是太子吗?怎么连衣服都不会穿?”说着,便将慕容棠穿反的衣服脱下来,重新帮他穿好。
慕容棠微微尴尬道:“多谢。”
邺绫落道:“哥哥头发散了,我帮哥哥束发吧。”
慕容棠道:“没有发冠发簪,如何束发?”
邺绫落从怀里拿出一段绫罗丝带,在慕容棠眼前甩了甩,笑道:“哥哥放心,我有准备的。”
幕容棠的头发乌黑浓密,此刻散在肩上,如同染了墨的瀑布一般。邺绫落的小手灵巧的在细密发丝间穿梭几下,将长发拢到头顶,而后将那丝带一圈一圈的绕在发根上,最后紧紧的打了个结。长长的发尾垂在脑后,草灰色的两段丝带散落在黑发之间,甚是好看。
邺绫落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道:“不错不错。看来我以后可以去大户人家给小姐梳头挣钱了。”
慕容棠又道了一声:“多谢。”
邺绫落道:“哥哥如此不能自理,想来是事事都需要人照顾,爹爹说你无家可归,那哥哥不如跟着我们。我还可以照顾你。”
慕容棠看着邺绫落,愁苦的脸上忽的一笑,自嘲道:“我还真是一个废人。”居然什么都不会。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傅文玉照顾的。
慕容棠刚一想到傅文玉的名字,便觉憎恶。当即摇了摇头,眉头一皱,仰身躺在席子上。
就在此时,屋外门板响了几声,邺成义忽然闯进来,关上门,严肃道:“皇上的兵马奔着陋巷来了,殿下快些躲起来。”
慕容棠心下一惊,猛地坐起来,问道:“他怎么会找来这里?”
邺成义道:“来不及多说了,殿下快随我来。”
邺成义走到灶台前,移开台上的铁锅,说道:“这下面是空的,是一条未完成的暗道,委屈殿下先躲一躲,快。”
慕容棠不及多想,耳边已然听到了街上慌乱疾驰的马蹄声。当即跳了进去。
邺绫落急忙喊住他,将自己当衣服得的那二十两银子一并塞给他,急道:“哥哥~哥哥,看好我的银子。”
邺成义拉开邺绫落,重新将铁锅移回来,而后父女两人便假装刷锅洗米,忙活在灶台周围。
哐当一声,门板被人一脚踢开,几个差役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翻找。
邺成义将邺绫落抱在怀里,躲在灶台旁的角落,静静的看着他们东翻西找。
巷子里此刻也是噪声一片,一会一句‘这里没有’,一会一句“这里也没有”,众人将陋巷从头至尾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慕容棠。
傅文玉又担心又着急,闻言更觉生气,扫视着陋巷中的破屋,命令道:“再给朕搜!”
邺成义悄声走到门口,看着高坐在马背上的傅文玉,丰神俊朗、身姿挺拔,威仪凛然。玄色龙纹长袍加身,不怒而肃然生威。双眼锐利如鹰,即便身处黑夜,映着冷月寒光,同样让人见之生畏。
邺成义早年随慕容拓四方征战时,便听说过这位北秦少主傅文玉,虽年少,却骁勇,冷面无情,杀伐果决,天生的乱世帝王。只是当时无缘得见。却不想,今日竟然在这样的情境下见到了。
邺成义暗自窥探着傅文玉,心道:雷霆暴君,耳闻不如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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