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罗兰花园算得上西区这边最有名的餐厅,其总店开在风城内部最为繁华的上城区公主大道,也是风城里少有的把分店开在外区的商铺之一。因其标榜着和城里一样的菜式,所以是外城区富豪们最为喜欢的用餐之处。它的名字则是来源于塞布尔荒漠里唯一能够盛开的鲜花——盛夏紫罗兰,这曾是风城人民最为喜爱的花卉,但现在正逐渐被玫瑰代替,只因为风城最受欢迎的S级猎人的代号中,有着后者的花名。
店如其名,紫罗兰花园餐厅是一座真正建在花园里的餐厅,其装修考究,店内布满了新鲜的盛夏紫罗兰,务求能给人带来最好的用餐感受,随之而来的则是其高昂的价格,按理说以万事屋二人组的经济状况,是和这种高档餐厅完全绝缘的,所以对于苏栗为什么把汇合地点选在这里,波洛很是不解。
尤其当他在停车场一众豪华四轮蒸汽车中,看到万事屋那辆还是十年前型号的破旧双轮车时,这种情绪达到了巅峰。
想着苏栗应该到了,波洛将刚“买”的改装蒸汽车停在一边,在周围的各种豪车里也提不起什么炫耀的心思,就整理衣衫,然后在侍者异样的目光中,走进了紫罗兰餐厅。
刚进门,一种金碧辉煌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只见在无数盛开紫罗兰的簇拥里,几十张豪华的餐桌依次排列,数百名侍者游曳其间,手里端着一道道烹饪好的菜肴,轻轻地摆放在低声交谈着的绅士和小姐之间。
而此时正值下午茶的时间,所以餐厅里的客人很是不少,其中的男士大多穿着燕尾服拿着手杖,女士则穿着礼服。相比之下,波洛看了看自己身上略旧的衬衫,觉得更加寒酸了。
而他也没用侍者引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厅最显眼位置的苏栗。
后者面前的餐桌上摆放着一杯鸡尾酒,以及各种花式繁复让人食欲大增的糕点。
波洛走了过去坐下,只觉得这里的椅子都要比万事屋的更为舒服。
“你怎么突然这么奢侈,你是捡到哪个富豪的钱包了吗?”他问道。
苏栗蔑然一笑,指了指手边的鸡尾酒,又指了指店门处写着周年庆的立牌:店庆期间,下午茶时段,酒水自理,糕点免费。
波洛抓了抓头发,只觉得认识这种朋友,算是人生之耻。
“怎么样,先说说你那边的调查情况。”苏栗边吃边问。
波洛却没回答,站起身来。
“服务员,来杯最便宜的鸡尾酒!”声音颇大,引来无数绅士们的略带惊奇的目光。
......
等各式各样的糕点摆满另一半桌子,侍者没好气地放下一杯和苏栗同款的鸡尾酒,头也不回的走了。
波洛拿起一块点缀着菠萝的小蛋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凶手应该是个男的,身材高大,穿斗篷,在绑架案发生前,曾多次去舍伍德大街那边踩点。”踩点算是黑帮的行话,是指行凶前勘察现场的行为。
苏栗点头,陈述起自己这边的情况。
“我找到了几户有着同样遭遇的家庭,发现他们的经历大都和克莱恩相同,都收到了装着断手和纸条的手提箱,最终因为担心女儿的安危,都没有选择去治安管理所报案。其中有一部分家庭雇佣了私家侦探,剩下的则还在等待凶手后续的通知。
“于是我就问他们是否要雇佣我们进行调查,绝望之下,有两户家庭都同意了,剩下的一户失踪的是家里的女仆,男主人说是要考虑一下,但我估计是没戏,虽然我还是留了万事屋的地址给他。
“所以说这次是我们万事屋打响名号的好机会,而且还可以一次收取多方佣金,除了可能的危险,简直是我梦想中的委托。”
听苏栗讲完他那边的情况,波洛则是问道:“既然他们连报案都不敢,更别说透漏消息了,你是怎么找到那些家庭的?”
“简单的很。”苏栗打了个响指,“我去印刷社印了几百张教堂晚课的推销广告,专找那些有适龄女孩的家庭挨家挨户的发,凡是开门推辞,又愁眉不展的,百分之80都是有问题,我就开始深度接触。”
“总共找到多少个这样的家庭?”
“七个。”苏栗回答,“都是家里的女孩失踪,并且收到断手的,我试着追查邮寄来源,发现都是不同的地点。”
“凶手很谨慎啊。”波洛皱眉。
苏栗点头:“但聪明睿智的我,还是发现了问题。”
波洛停止进食,等他说下去。
“首先第一点,凶手都是在晚上行凶。”
“是的,就连预先踩点也是在晚上。”波洛回想起那些飙车党的话。
“而且西区这边的邮差,会分早晚两次收信。每次凶手邮寄断手,都是在早晨邮差第一次取信的时候,填好地址放在邮箱下面。”
“也就是说凶手活动的时间也都在晚上?”
苏栗点头:“或许他是怕被人发现,或许是他斗篷下藏着某些不能在白天拿出来的武器,所以他只能选择在晚上出手。而且我还发现了另外的问题。”
“什么问题?”
“那就是每次有家庭收到断手,前一天或多或少都下过雨。”苏栗说,“而其中一户家庭,女儿失踪了三天都没有收到任何勒索信息,直到下过一场雨,才在隔天收到了断手和纸条。”
“这说明什么?”波洛有点搞不清问题所在。
“咱们把所有收集到的线索和关键字联系起来。“苏栗伸出指头数着,“男人、穿着奇怪斗篷、有预谋、在夜间出手、不要求钱财而只是把断手寄回、而且每次寄回都是在下过雨之后。”
看着还在思考的波洛,苏栗把所有伸出的手指重新握成拳头:“就和我之前推断的一样,这是邪教狂信徒非常标准的行为模式,降雨,应该是这个教派举行献祭或者供奉的先决条件。”
波洛理了理这个思路,点头,算是认可了苏栗的推断。
“然后我们怎么做?”他问道,对于这种动脑子的事情,还是苏栗更为擅长。
“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苏栗回答“但得等回到万事屋才能和你说。”
他环视四周,说了一个川内省那边的词语:人多耳杂。波洛想着白天绅士晚上杀人狂的新闻也不算少见,于是答应下来。
吃完了近半年来最饱的一顿饭,波洛和苏栗在侍者极其鄙视的目光中结了账,但就算只点了两杯鸡尾酒,依旧花去了他们好几天的伙食费,不过想想那一桌还带剩的甜点,两个人觉得也算物有所值。
出了门,再留恋地看了一眼还飘荡着紫罗兰香味的餐厅,两人来到停车场取车。
苏栗坐上了万事屋原本的双轮蒸汽车,拿出钥匙启动,然后对波洛说:“你坐有轨公共机车回去吧。”
他并不打算在后座载上波洛,大热天的。
波洛轻蔑一笑,坐上了他旁边那辆显然要高档很多的改装车,同样拿出钥匙启动。
“哪来的?”苏栗吃惊道。
“打折买的。”波洛坦然道。
于是苏栗吵着要帮波洛试驾一下,怕他开车技术不太成熟万一出什么意外,被波洛严词拒绝。
然而过了好半天,两人才发现机车还没有启动起来。
对机械更为熟悉的苏栗下车,检查了一遍,抬起头耸肩道:“被人拿锐器把反应炉扎穿了。”说着他望向紫罗兰餐厅门口的侍者,后者却根本没有看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接待来客。
波洛心想着不过是吃了你们一顿下午茶,何至于此?然后捏了捏拳头就要下车,苏栗赶快按住了他的肩膀,伸手指了指对面。
波洛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对面灰白的建筑上,治安管理所几个字非常耀眼。
等两人推车回来,已经是傍晚时分。这还是苏栗雇佣了一辆马车,一直将两辆无法启动的机车运到杂货街外,否则以两人推车的速度,今天是不用指望能回万事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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