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正侯在堂外,方才屋子里说的话她都听得真真切切,当下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半天合不上嘴。
“你下巴脱臼了?”
“小、小姐方才真是绝情果断,与往日模样完全不同。”
“那是好还是不好。”她好笑望去。
“自然是好的了!”小圆兴冲冲地拉起她的手,“或许是小圆多嘴,小姐自从认识了那将公子,整个人就整日闷闷不乐的,如今能看开,自然是最好的了。”
决婉如轻挑眉梢,心下仍觉得方才将行业的行径不太正常,一时又说不出哪儿有问题。
回到院中时已逼近黄昏,外头已昏昏暗暗,屋子里点上了许多蜡烛,一时也十分亮堂,没有她想象的昏暗。
小圆正静静侯在决婉如一旁给她研墨,随着墨石一圈圈晕磨开来,皎白纤细的手盈盈握住笔身,在宣纸上洋洋洒洒落下一行行端正楷书。
“小姐……你何时习得的这字体啊?怎与往日字迹截然不同。”
“昨日一晕,无师自通了。”决婉如冲她挤眉弄眼,又道,“不好看吗?”
“好看,小圆看着倒是有点像……像蔺榕先生的字。”
“谁?”
“您不知道吗?”小圆惊呼道,一副大不应该的神情,“蔺榕先生是最近几年出来的大文豪,尤其写得一手好字,城中许多公子小姐都寻了他的摹本回去临摹呢!连老爷都收藏了几本他的真迹呢!”
决婉如略显诧异,细细回想,也不记得历史上有什么叫做蔺榕的书法家。忽恍然大悟,傻了吗这不是,她是穿书,又不是穿越,作者说有这书法家,那便是有。
接受了这一设定,她倒也见怪不怪了。
“对了,你给我说说,那将行业的事儿吧。”
闻言,小圆手中墨石一滑,直溅了些墨点出来,落了她一宣纸,小圆忙慌慌张张地拉着衣袖要去擦,被决婉如止住了。
“无碍,只是张纸而已。”
“小姐莫不是还放不下那……”
“想什么呢!”指尖轻点了点她的紧锁的眉心,决婉如好笑地拉着她在一旁榻子上坐下,心中却愈发好奇。
央着小圆将从前之事尽数回忆了一遍,她才恍然大悟,这劳什子将行业俨然是古代十级套路型心机男啊。
将行业与决婉如初识是在去年的一次宴会上,娇女贵公子调笑之中,唯独他一身高雅地站在一旁,那周遭清高冷峻的气质霎时吸引了决婉如的注意,而后接触中知道,他是监察史将曹次子,其母为庶出,因而从小不受待见。他从小受尽欺凌,但从未放弃,靠自己的努力,得到皇上的赏识,才叫将曹略高看了他一些。
他常约决婉如在夜间幽会,总是落魄地与她倾倒一腔苦水,这决婉如也是不疑有他,常常给他支招,甚至为了他与父亲反目。将行业又常给她送来一些字画,并暗暗告诉她此事只有他们俩知道,以此拉近两人的关系。
听完小圆这一番声情并茂地转述,决婉如砸吧了下嘴,这将行业倒是把各种套路应用得娴熟,竟能把决婉如这么心机的小白莲哄得一愣一愣的。她衔了颗杏子往榻子上一躺,悠闲地撑着脑袋,“你说他接近我,图什么呀?”
“小姐是尚书嫡出长女,先夫人娘家又是太子太傅,位高权重……谁人不想巴结小姐……”小圆微微瞥开眼小声嘟囔,大有忿忿不平的模样。
决婉如心下一片了然,也难怪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连小圆都将他那昭然若揭的意图望得真切了,唯独局中人傻傻地当了真。
“啊!”沉吟间,小圆忽然惊呼一声,从小凳子上跳了起来,“小姐,我把明儿的茶会给忘了!”
“什么茶会?”
“上次您不是和陆家的二小姐约好了吗,明日定会去参加的。”
“啊?”
小圆匆匆地又与她复述了一遍明日之事,便匆忙催她睡觉去了。
决婉如无法,只能躺在软榻之上,澄澈透亮的杏眸直勾勾地盯着雕花床梁,这古代生活着实单调无趣了些,难怪整日钻研着勾心斗角之事,实是因为无聊罢。
想着明日该是有个大场面,心下便隐隐兴奋,又翻来覆去地乱想了一遭,终是抵不过困意,会周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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