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彧闭门思过并不心焦,只是每日里要跪两个时辰确实熬人。杨氏跟李氏见儿子受了重伤有意刁难他,罚跪是连个蒲团都没有的。祠堂不见光亮,常年阴冷湿寒。几日下来膝盖红肿酸痛。
沈念好奇,去祠堂偷偷看过一回沈彧。少年跪在沈博砚排位前,即使落魄如此也挺直着脊背。他眼底幽暗不明不知想些什么。薄唇紧抿咬着后槽牙坚持。怕是偌大一个沈府,没有一个人心疼过他。
回来后沈念心里一直不忍。又想着自己境遇也不好,心里烦闷午饭没吃多少。常乐见她闷闷不乐便提议到园子里摘些梨花做糕饼吃。沈念觉着风雅又能解口腹之欲便欣然同意。
晌午日头好,照的人暖和舒服。十岁的孩子着实够不着茂密处的梨花。左右转了几圈,找了处有石头堆叠的地方。沈念爬上去摘花,叫常乐抱住她小腿以防她摔下来。一时间花林密影,倒成了一幅动人美景。
正摘的热络就见沈彧身边的七彦提了食盒回来。沈念停了手里动作疑惑不已。怎么这个时间才领午膳回来。随即叫百吉喊七彦停下。
七彦给沈念行了一礼道“七小姐安好。”脸上却没有笑意,是心焦自家主子。
他原本是沈博砚身边老嬷嬷的孙子。沈博砚常年体弱靠人参汤药吊着,老嬷嬷尽心照料着他。捡了沈彧后,老嬷嬷当比自己亲孙子一样欢喜爱护。可沈博砚死后沈彧就成了孤儿。沈老太太也回了老家庄子。沈彧堪堪三岁的小娃娃,就只剩她一个老嬷嬷爱护。于是沈彧五岁时,她就把小孙子带来陪着沈彧了。后来老嬷嬷年迈去世。只剩这小厮陪着沈彧,两人算是一起长大的。
“怎的这么晚了才取了午膳回来?”沈念仰头看七彦,轻声问他。
七彦冷笑了笑。“厨房的婆子忙着刷碗洗锅,我每日里都得等她们忙完了才能拿了膳食回来。”
沈念眉头皱起,这些厨房里的仆妇们也都是看人下菜碟。似想到了什么,她上前掀开食盒。果然,里面仅一碗白饭,一碟麻油拌的白豆腐。饭也早就冷透了。
“这!怎么就给些……………”一旁的常乐惊讶不已。
七彦不在言语。没有主子授意,这帮下人怎敢这么明目张胆?沈念瞧出他心急自家公子。抿唇侧开身子叫他回去了。
她晓得沈府这几个当家做主的人不是善辈。可他们竟如此心黑。十五岁的少年郎,吃这些如何吃的饱。
梨花摘了不少,也没心情再摘。回了自己院子,沈念心事重重,拿了纸笔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做先生留的课业。常乐在一旁挑拣梨花。
“小姐,二少爷过得也太难了,这吃食还比不过下人的呢,这简直就是故意磋磨!”常乐手里不停。心里也想着碰见沈彧小厮的事。为沈彧抱不平。
沈念手里执笔,却正垂着眸子想事情,没理常乐的话。
百吉正抱了针线筐过来,坐在石凳上。看沈念出神轻声开口“小姐?”
“?”沈念皱着一张小脸抬起头疑惑的看百吉。
百吉道“给小姐的小衣做好了。晚上小姐试试”。沈念心不在焉点点头,又接着想事情。百吉看她出神猜她定是在替二公子忧愁。便也不再打扰她。
沈念何止是为沈彧忧愁,何尝又不是忧愁自己呢?
重生半年,开始也不能适应这种返璞归真的生活。当听说自己父母远在甘州这辈子可能都回不来。沈家三房就剩了自己一个人留在沈府时并不觉艰难,心想沈念父亲的两个哥哥就是自己的亲伯伯,亲伯伯一定会照顾自己的。
可沈念观察了两天发现,大房二房的人都住在沈府北苑。只有自己与四房的养子沈彧住在南苑。
有什么区别呢?北苑里各房少爷小姐住的屋子宽敞气派,院子里雕梁画栋。工匠建了山水小景,地上铺了整齐的地砖。
沈老太爷在时于南苑养了一处竹林与成片的梨树桃树。开了一片小小池塘。风景不错,住人却简陋异常。初时家主们闲时也来赏景喝茶。后来沈博明沈博远把花园修建了,又引了许多名贵花树湘竹。便没人来南苑赏景了。
如今南苑更像世外桃源无人问津。几处破败小院便是她与沈彧居住之所。
大房二房很少过问沈念的事情。四季裁衣每季做两件,衣料都是素罗素纱,每月例银一两。可沈府每半月一次共进早膳,让沈念看见了各房小姐的奢侈生活。也认识了各房几位的为人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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