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老妇人始终无法放松下来,苏清墨也不再强求,任由老妇人站着继续道:“两个月以前,他说要去友人家住两日,从前也有这种情况,但顶多三四天他就回家了,可这次他出门以后过了好多天都没有回来。”
老妇人喘了口起接着说道:“我去他的朋友家找过,人家说他根本就没去过,最后我只得报官,官府的人找了一个月也没有结果,人就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也打算放弃了。”
听到这里牧元璟只觉得是普通的人口失踪事件,谁知老妇人话锋一转说道:“可是前几日开始我便每日都能梦见他,梦里的他脸上全都是血,脖子几乎被切断了,只剩一层皮肉连着,他说他在的地方四周好暗,好冷,还有一个穿着白衣裳的女人经常鞭笞他折磨他。”
听到白衣裳三个字苏清墨心里陡然激灵了一下,“大娘可知道那位白衣裳的女子相貌如何。”
老妇人摇了摇头。
牧元璟没有被老妇人的话引去注意,而是在一旁淡淡开口,“如果本王没有料错,大娘今日是有意拦下马车的。”
老妇人忙点了下头,丝毫不隐瞒,“昨天有人往我家里扔了个字条,上面写着我要是想知道儿子的下落就在今天拦住您的轿子,再央求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心软肯定会帮我的。”
老妇人从腰间掏出一张叠好的字条,永安上前取走字条交给牧元璟,牧元璟打开看了下,上面写的和老妇人说的话出入不大,将字条放到桌子上,他不疾不徐地问道:“大娘的儿子在失踪前可有异样?”
老妇人想了片刻,一丝迟疑在她的声音里若隐若现,“他在离家前总说要去什么戏班子听戏......”
牧元璟没再开口问下去,他吩咐永安把人送出王府,老妇人还有些不想离开的意思,苏清墨宽慰道,“你儿子的下落王爷一定会查清楚,大娘放心回去便好。”
听了苏清墨的允诺老妇人这才跟在永安身后离开厅堂。
牧元璟眉心轻蹙,“今日的事情全都过于巧合了。”
苏清墨面上带了些深思,她把视线从牧元璟的脸上移到桌子上的字条上。
事情确实很巧,公主府凭空出现的白衣女子,老妇人失踪的儿子,梦中的白衣女子,突然出现的字条以及王府被透漏的行踪,桩桩件件都发生得太过巧合,就好像幕后有人安排好了这一桩桩事一样。
永安送完老妇人回到厅堂,躬身道:“奴才已经派人跟在老妇人身后了。”
牧元璟拿起一旁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林宁,你亲自去查清楚公主府今日请的戏班子的底细。”
不知从哪窜出的林宁站在牧元璟面前颔首道:“是。”
看见眨眼的功夫又从原地消失的林宁,苏清墨面上一怔,“这是?”
“林宁是我的暗卫,也是隐世衙隐卫队的统领。”
苏清墨以为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在公主府唱过戏的戏班子的底细调查清楚,可牧元璟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林宁着手调查戏班子的第二日,这日午后牧元璟穿着宽松舒适的长衫窝在墨香居窗下的矮榻上,左手捧着一杯茶,右手拿着一卷书翻看。
青荷从外面走进来,看了眼榻上的牧元璟,将手中厚重的信往身后藏了藏,苏清墨漫不经心道:“什么事?”
看主子没有回避王爷的意思,青荷拿出身后藏着的信,“老爷和夫人写给王妃的信到了。”
苏清墨把手中的书放到矮榻中间的小桌子上,从榻上起身拿过信拆开,谁知从信封里又抽出另一封信,待看清收信人是谁的时候苏清墨直觉有股不好的预感。
牧元璟看着递到眼前的信,面上带了些疑惑,“给我的?”
说实话苏清墨也弄不明白母亲为何给牧元璟写信,只是信封上明晃晃地写着临川王亲启几个字,她又不能装作看不见。
牧元璟将书合上放到一旁,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接过书信,拆开信封看了起来。
一旁的苏清墨心情忐忑地读着父亲和母亲写给自己的信,信上没说什么特别的内容,只叮嘱她照顾好自己,天气转凉记得多添衣物,注意不要着凉,又说了些苏府的事情,总结下来就是苏府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她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苏清墨收好信,发觉一旁的牧元璟还未看完,悄悄探过脑袋,冷不防牧元璟将信送到她面前,苏清墨一怔,“我可以看?”
牧元璟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下,“岳母在下面写了你定会好奇,索性给你看了也未尝不可。”
苏清墨接过信,看到一多半的时候她是真的想给母亲跪下了。
哪有人会和女婿说起圆房的事情的,还说什么感谢临川王体贴周到,什么女儿交给他自己放心云云。
苏清墨佯装镇定的将信叠好还给牧元璟。
“不看了?”
苏清墨“咳”了一下,拿起茶杯佯装喝茶借此来掩饰有些泛红的耳根,“这封信母亲肯定是瞒着父亲放进来的。”
牧元璟闻言笑而不语。
苏清墨心下有些尴尬,按理说夫妻成婚后圆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她心里总是存着些不安,牧元璟也体谅她,是以从未勉强,她不想和他贸贸然地改变关系,总担心日后生变他和她便再也回不到现在的亲近和谐了。
两人的对话虽然平静无波的进行,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同,可是傍晚用膳的时候青荷仍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
两人沉默不语地用过晚膳后,牧元璟径自离开墨香居。
牧元璟走后苏清墨也没了吃饭的胃口,放下碗筷吩咐青蕊道:“收下去罢。”
青蕊倒是没有注意到主子的心情,乖巧地带人收走饭菜,林嬷嬷从外间走进来,冲屋里的青荷使个眼色,青荷静静地退下。
苏清墨看到林嬷嬷走进来,关切道:“嬷嬷的家事办得如何了。”
林嬷嬷在苏清墨嫁进王府的第二日就回了老家一趟,因为唯一的侄儿娶妻,林嬷嬷不得不回。
她倒好一杯茶端到苏清墨面前,“老奴的家事办得很顺利,以后老奴可以全心全意地伺候王妃了。”
苏清墨笑了下没说话,拿起白日里的书继续看着。
“夫人给王爷写信的事老奴已经听夫人说了。”
苏清墨放下书看向林嬷嬷,林嬷嬷慈爱地笑了下,“姑娘现在是有何打算呢?”
听到‘姑娘’两个字苏清墨竟险些落下泪来,这两个字让她仿佛回到了还在苏家的时候,那时的她不必为任何事烦心,虽然也会装出一副叫叔母兄姐挑不出错处的样子,但心里总是没有顾虑的,不似如今,未知的前路叫她望而却步。
她压抑住心底上涌的酸楚,“嬷嬷觉得我现在和王爷应该如何相处?”
“老奴不敢妄言,说句逾矩的话,姑娘在老奴的心里和老奴的孙女儿没两样,所以老奴只想姑娘依着心里的想法去活,就像在苏家时一样,过得顺心自在些。”
苏清墨被说得一怔,“我只是怕结局不会如我所想一般圆满。”
林嬷嬷笑道:“老奴离开老夫人到姑娘身边的时候老夫人跟老奴说过,老夫人说您性子通透,凡事不必旁人多说什么总有一日您自己会想清楚的,所以您不必急着求结果。”
林嬷嬷的话让苏清墨一瞬间恍然大悟。
是啊,急什么呢。
她从榻上起身问林嬷嬷道:“王爷在哪?”
林嬷嬷笑道:“老奴去问一下。”
苏清墨想了想拦住她,“我自己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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