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扬州城像海上明珠般璀璨,街市明灯,千盏相连,迟迟钟鼓上,灯火连星汉。
此时,偏僻的巷子里,四个人影走得摇摇晃晃。
“哎哟,这家伙可真重啊!”
“人看着不大,分量还挺沉,江莲生,小爷我告诉你,你要再挠我你都没良心!”马骥腾出一只手抹了把额头滚滚而下的汗珠,又将莲生往上拱了拱,咬着牙恶狠狠地对着伏在他肩头的莲生威胁道。
莲生歪着头,闭着眼的他比平日里安静许多,单看脸真像还未长成稚气未脱的少年。
几缕发丝落下盖住了他秀气的脸庞,马骥笨手笨脚地将他扛上背的时候弄乱了他的发髻,此时他嘴里嘟嘟囔囔念着别人听不清的话。
马骥侧过头,“说什么呢?大声点!”
“难受……难受……想……”
“想干嘛?”
“呕……呕——嗝——”
“舒服了……”打了个长长的酒嗝,莲生呼了口气,脸换了个方向趴着,自己又向上拱了拱,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沉沉睡去。
前头马骥的脸皱成了一个八十褶的包子。
天知道,当江莲生扬起头发出第一个音的时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好,当时他的心慌急了,恐惧地无以复加。
还好,这家伙只是干呕,不过最后那个酒嗝真的让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去了,酸爽得此生难忘。
“江!莲!生!”马骥怒了,小爷好歹是名震江南的马大少,哪给人当过坐骑,还被人喷了一脸酒酸气。
背上的人毫无反应。
昏暗的小巷里,只有马骥的怒吼在回荡,天上的星星都被他吓得躲在了云后,只剩半轮弯月在空中散发出柔和的光亮。
半晌,他自嘲地摇头,自己和醉酒的人计较什么呢,莫不是疯了不成?认命地驮着莲生摇摇晃晃地向前行去。
身后是沉默着的林初和楚慈。
从酒楼出来时,林初就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时悄悄回头瞟向后头伸出手抚过一块一块砖墙,慢慢跟着的楚慈,眼中有些担忧。
楚慈喝得也不少,现在劲儿上得也挺大,脑子有些乱,腿有点软,扶着道旁的墙才不至于出糗,不过他面上却显不出一丝不对,大概面无表情成习惯了。
酒喝得多了,头脑里想的东西也多了,心里的情绪也多了几分。
楚慈心想,这江南的酒比京城的烈多了,以往在宫里和那些大臣同僚喝酒,最好的纯酿,灌个两壶,他们都倒下,他还可以泰然自若地夹两粒花生米,再喝上两杯,然后翩翩然地离宫驱马回府。
而现在,他的腿有点软,走路有点费力,赵实这个王八蛋哪儿去了,也不知道照顾他家大人,扶着他点。
坚持住,他记得去马府的路并不长,应该马上就到了,可不能腿软趴下,前头那丫头和小子,今后不定怎么嘲笑他呢。他可是堂堂提刑按察使司的副使大人,怎么可以像只软脚虾呢?
这块砖怎么这么黏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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