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二少爷杜思温每天都会来到丹孜院院请安。今日请安后,他便在往日杜二爷所用的书房里,捧着一本书认真地读着。
来年二月,杜思温要参加乡试,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参加乡试,不得不下功夫。虽然家里人没有对他施压,都劝他静心应考便是。
但是他已经十五岁了,比自己年长两岁的哥哥却已经在国子监参学,来年同一时间参加春闱。
要是哥哥中榜了,那就是进士了,十七岁的进士,前人屈指可数,而自己……杜思温闭上了眼睛,把这些烦思都抛了出去,凝神于面前的书本。
“二哥。”一把清灵的声音传来,杜思温马上放下了书本,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妹妹非常的喜爱。
“阿盈找我何事?”
杜若盈开门见山地问道:“二哥,‘鹤鸣九皋,鱼潜在渊’此句景象若是绣出来,送于安亲王妃,可会有什么不妥?”
杜思温思索片刻后说道:“‘鹤鸣九皋,鱼潜在渊’出自《诗经·小雅·鹤鸣》,意指贤士身虽隐而名犹著。但朱子有释道:‘诚、理’二字,看这两种意指,送与安亲王妃并无不妥。可绣予布帛之上,虽说新颖独到,但难以突出荡气悠扬意境。”
“原来如此。此绣我将与姐姐合力而成,姐姐双面之绣技艺超群,不入安亲王妃之眼,但亦求无过。”
“阿盈想得太过天真了?”杜思温笑了笑说道,他不懂刺绣,但略懂得作画,接着说道:“‘鹤鸣九皋,鱼潜在渊’入画尚不容易,此意境非有阅历之人不能作,更况且是一针一线呢绣出来呢?”
“如是让哥哥作画呢?”杜若盈觉着这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哥哥作的画,她想的主意,只会把安亲王妃的眼光牢牢地锁在她兄妹二人,她杜若善再苦心,不过也为她作嫁衣。
“如让哥哥作画,这自然是好的。”杜思温还想说,哥哥从未混迹官场,阅历恐怕也是不足的,但见自己的妹妹意已决,更不想在妹妹面前挑哥哥的不是,便不再说这话了。
杜若盈嫣然一笑,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二哥读书了。”
杜思温点点头。
既然二哥都觉得没有问题,杜若盈决定去告诉郭氏这个绣案子的主意了。
出了门口,转过一个拐门,走过一条甬道,就到了丹孜院的中庭,郭氏正在前厅问话。
杜若盈走进前厅,就看见几个婆子躬弯着身子,低眉顺眼,立于她母亲六尺之外。
而她的母亲气定神闲地捧着帐,偶尔拨动一下算盘。
这就是高贵与卑微强烈对比的一个画面,杜若盈每次见到自己的母亲都十分的骄傲。
“母亲。”杜若盈叫了一声。
“二姑娘。”众人更低下了头。
“阿盈来,坐这。”郭氏笑看着长得如珠似玉的女儿,宠溺之心油然升起。
杜若盈坐到了右侧的位子上,听着郭氏对几个婆子的问话。
郭氏的大丫头素珠捧了两杯香茗上来,为郭氏换下了冷掉的茶,另一杯则给了杜若盈。
半个时辰后,几个婆子走了。
“母亲好威风。”杜若盈吃吃地笑着,看向郭氏。
“傻孩子,只知道取笑你母亲。”郭氏点了一下杜若盈的额头。“你要多长点心,以后出阁了才能治得了这么一摊子人。”
郭氏常叫杜若盈参与这种问话,得一个耳濡目染的效果。但是任何事情只有亲力亲为,才说得上个“懂”字。
这时,郭氏想着得找个机会让杜若盈回了丹孜院,多多教她中馈之事才行。
“母亲,我跟二哥商量了,献给安亲王妃绣一幅含意‘鹤鸣九皋,鱼潜在渊’的双面之绣。”
“哦,怎么不是跟你姐姐商量了?”郭氏一听这八字就知道出自《诗经·小雅·鹤鸣》,此诗是个隐居闲人所作,意境倒是不错。
但郭氏不想后宅杂事扯到了她儿子身上,特别是这种敏感的时刻,小儿子正要参加乡试。
“姐姐没什么主意,我自个思来想去的,二哥懂得多,他既说这图案寓意好,那我和姐姐也放胆去做了。”杜若盈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有点心虚的,毕竟这主意不是她想的,而且还对着自己至爱的母亲说谎。
听杜若盈说的话,郭氏沉思片刻说道:“既然你二哥说好,那就行了,你们读的书多,主意也多了。母亲放心。”
“那母亲觉得让哥哥作画如何?”杜若盈掂量了自己的语气才说道,不敢显得过于急燥,她猜测郭氏不会同意。
“不可。”郭氏一口便绝了,“千万别扰了你哥哥,可知道?”
“母亲,我只是说说而已。”杜若盈笑得灿烂,以示对郭氏的话非常赞同。
但郭氏是她母亲,自然知道她的内心打什么算盘,睨了她一眼,便没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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