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清凉,夜里风更冷,这夜半时分起的风,竟然越刮越烈,山林里“呼啸呼啸~”之声更甚。
随着风势渐涨,破庙的横梁竖柱更是显得摇摇欲坠,时不时便有一两片青瓦在空中翻腾几圈,“砰砰”落在地上摔成七八小块。
半挂的门户“吱呀吱呀”来回摆动,像是喝醉的酒客,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但偏偏就是顽强,左晃右晃始终拴着一根弦。
忽的,梁上由红绳绑着,悬在半空的一柄黄黑木剑,没由头的掉落,正好砸在孟玄的头上。
这木剑可不轻,一下便将孟玄给砸醒。
捂着脑袋还有些懵的孟玄甩甩头,用力蹭着坐起。
这一睁眼,尚还没有看到砸自己的真凶,就是一声惊讶低喝。
“我滴个乖乖,我这视力怎么这么好!”
此时,孟玄之前的不适已经消失无踪,除了眼睛还有些酸涩之外,完全可以视物。
现在别说地上的小小裂缝,就连头发丝大小的土粒都颗颗入目,看的无比真切。
这可不正常!自己可是一步之外不见五官,五步之外不辨雌雄,十步之外不分人畜,行走都要靠两块玻璃的重度近视眼啊!
孟玄带着满脸问号,看一眼自身行头,心里又多了几分疑惑。
这怎么投了个河,连衣裳都换了?
况且只听闻泡水浮肿的,自己这投河消瘦是什么情况?
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腿,孟玄更加摸不着头脑。
随后转头扫视一眼周围,孟玄惊了!
自己竟然身处一破旧老庙之中,庙外风声大作,门口的木制门槛依然断成两截。
依着墙壁,窗纸破裂的一扇门,在风中坚挺,来回摇摆,“吱吱”声不断,在这荒旧破庙环境里,端的让人心神不宁。
强行压下心中惶恐,孟玄向地上看去,一片碎石,尘土之间,静躺着一柄黄黑木剑。
这木剑是一般制式,长约三尺,宽两指半,通体深黄却又裹着一层淡黑。
剑首成阴阳太极图案,剑柄之上篆刻着孟玄看不懂的古朴密文,不知是那个朝代的文字,还是什么特殊符号、剑背上画着暗红纹路,让人分不清是朱砂还是血液。
“这剑……有点意思,莫非是古董!”
孟玄低语一声,抬头看向破庙房梁,自己头顶梁上正有一条红绳在风中飘舞狂甩!
风声呼啸,孟玄心头一紧,赶紧伸手握住剑柄,这等环境,总得有物件防身吧!
铁具没有,这木剑也还凑合!
只是,孟玄也没想到,这木剑竟也挺重,估摸着也得有个十斤。
提着剑柄,孟玄将其作为拐杖支撑着站起,身上大把的灰尘也懒得拍打,都这副模样了,还在意形象做什么!
转目看向着庙里供奉的神像,也许是见识的少,孟玄并不认得这是哪路神仙。
这木制神像已经残缺大半,脑袋整个没了,半条膀子也扔在供桌底下,灰都不知积了多少层。
只是从身上的道袍来看,这应当是道家神仙,而非佛门菩萨。
供桌上凌乱放着三个不规则圆盘,左边盘子里是几个已经黑青,长着长长绿毛的馒头、中间是已经发馊,散发恶臭的炖肉、右边则是一盘满是青苔的炸豆腐块。
从这情形来看,这东西应当是十天半月之前摆放的,还摆的匆忙,不然也不会如此散乱。
拄着木剑,孟玄一步一步挪到门口,捡起一块石头,扶着“哐当哐当”响的扇门,挡在前面。
不过风力太大,孟玄只好多堵几块,这才让这门勉强抖动,不至于完全大开大合。
做罢,孟玄晃晃酸痛的手臂,倚在门边,任由狂风把自己衣裳吹的作响、把脸颊吹的生疼、把乌黑长发吹的向破庙内飘舞。
冷风吹着,不仅吹凉了脸,也吹凉了心。
孟玄半倚着身子,眯着眼看着破庙外随风狂烈摇动的大树,半夜漆黑,明月也被阴云遮掩。
这大树摇曳,在这黑暗中,就像是张牙舞爪的妖魔,朝着孟玄张开血盆大口。
破庙之外,便恍若深渊巨口想要将他吞噬。
孟玄听着狂风怒吼,听着林中野鹿恐惧幽鸣,心里已经认下答案,自己恐怕穿越了!
这身体也不知是那个倒霉蛋的,竟然死在这深山破庙之中!
如果要划的分明,现在就是今生,以往当是前世。
只是自己这心放不下啊!自己又非无牵无挂,之前的挣扎之中,已经想透彻了,尽孝父母才是自己余生心愿。
“唉!”
孟玄微叹一声,只能感慨造化弄人,也罢!
既来之则安之,当且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前世的身体已经下葬,有哥姐在,自己也不必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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