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苍环视一周,独最左边的位置始终空缺着,眉头不由得一蹙。
“蓠蓁,蓠蓁呢?怎么不见她?”
凛苍转头望向坐在最一旁的深蓝玦衣羽袍的洛英,俊朗风清之貌犹胜过万千琉璃,眉目平和,朔然间的疏离之意云云,一如往常。
“她有事,稍待片刻即到。”洛英薄唇轻启,道。
凛苍又是一阵蹙眉:“此等大事她身为镇守昆仑仙脉之一的云顶上神,岂能迟到?!简直胡闹!”
玄泱嗤笑一声,耸了耸肩,掩着扇子以灵力隔空传入洛英的耳里:“阿蓠去哪儿了?”
洛英眉色不动,波澜不惊地吐出几个字:“紫玲珑家的逍遥馆。”
玄泱被刚刚奉上来的茶呛得哑然失笑,果然,阿蓠还是那个阿蓠,无论是混沌开还是乾坤倾,她还是雷打不动地……去男馆。
在蓠蓁眼里,天塌下来,也没有去男馆重要。
如此饥色,倒不见她有半分露水情缘。
玄泱收了灵力,无奈摇头。
“既然蓠蓁上神随后便到,那先开始也无妨。”徽纵道。
凛苍扼首,起身道:“诸位入殿而来,是我昆仑之荣,现魔界蠢蠢欲动,对仙界虎视眈眈,我昆仑既为六界之仙脉根基,自当以身作则,兴盛我仙家实力,以备不时之需。”凛苍拂了拂袖口,沉声对外道,“安平,将那魔界奸细带上殿来!”
众人皆是诧异地侧目,只见殿中央忽地往下沉了沉,众人迅速一字排开,殿底大开如漆黑无底的幽洞,一座水牢乍然浮现,伴随着幽幽的寒意钻入每一位凝眸的仙人之眼,缓缓从底层升起。
少年在一阵入骨的凉意侵袭中刺痛醒来,一睁眼入目的,皆是诧异冷漠的目光缠绕在自己身上,仿佛要略过他的满身狼狈,将他全身的每一寸皮肤都看透为止。
少年试图动了动酸胀的四肢,全被比他胳膊还粗的铁链拴得牢牢地,动弹不得。
直到那殿上威严凶横的人说道——
“此子鬼鬼祟祟,趁天狗食月之夜潜入我昆仑山,惊动守山神兽狴犴,原本想就地潜逃却被本座撞个正着,今日本座便借此子,杀一儆百,杀杀那魔界的威风!”
少年冷汗迭起,张皇失措地环顾一番四周的情景,瞬间想到了昨日的事情。
他本想和成狗子往山里走走,结果走散了,先是遇到两个你侬我侬的仙人眷侣,然后又是在桃林里进了座很冷很冷的殿宇,本想着顺点什么走,却不想被个女仙给抓个正着,还好女仙是个酒鬼,醉的不轻就给他放了,还指了下山的路,结果自己下山时内急,惊动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兽,这才给这凶巴巴的老头子给抓到了水牢里。
悔之,悔之!
当初若是再憋憋内急,这会子定是能回家了!
只见凛苍扬手便是一鸣四方焰火,青红通透,燃着无数的光晕,愈盛愈大。
青莲血火!
许多仙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而更有诸多仙人则是露出了惊艳渴望的目光。
凛苍上神冠绝之技,寻常的地仙散仙挨上一记,便是轻则修为大减,内伤难愈,重则腐烂仙身,打回原形!而此招若是落在了寻常魔头身上更是如临大敌之数……
来此招仙大会的仙人皆是以投师昆仑为目的,而凛苍上神又是出了名的倾囊相授,若是能学会此招,自是在六界有了一席之地!
玄泱见凛苍使出了青莲血火,有些不忍地望了望牢中的少年。
说起来也是不足为奇之事,凛苍一直都将魔界视为昆仑死敌,如今在招仙大会这般重要的场面,难免不会心狠些,用了残忍些的法子以儆效尤,可是看着这牢中无辜怯懦少年的模样,倒着实有些不忍了。
“我不是……不是奸细!”少年吼道,奋力地捶着铁链。
“还敢狡辩!”凛苍骤然全身大开青红相间的焰火,沸腾般跃跃愈发。
“我是山下白河村的村民!我不是……”
“你若不是,你那满身魔气又该当如何解释?!昨夜本座入定之际,是察觉到了东门山口异动,魔气异常,本座才去的东门,唯见你一人鬼鬼祟祟在躲闪着狴犴,你若不是魔界之人,还能是何人!”
“什么魔气不魔气的?我不是什么魔,我就是个寻常人!你们这些神仙怎么连是人是魔不分……”少年悻悻地后退了几步,语言上却让不去他们丝毫。
玄泱眉头松了松,内力一敛,握住凛苍欲施法的胳膊道:“凛苍,你确定他是魔界之人?为何我在他身上,察觉不到魔气?”
“狴犴是何等兽物,你怎会不知?它本就是生在魔界的凶兽,它若不是察觉不到魔气,定然不会如此异动。”凛苍道,粗眉皱得更深。
徽纵目光微微一凝,道:“凛苍,他身上现在的确未有任何魔障之气。”
说罢,徽纵便向洛英征询意见。
洛英先是点了点头,然后便阖了眸,仿佛对此类事情充耳不闻。
“徽纵,世间能够掩盖自身魔气的法子数不胜数,防不胜防!对于魔障,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凛苍眉目间的焦灼都快划出道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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