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刮风下雨怎么办?”
“步行加地铁。”
“不方便,太不方便了,学生时代我坐过地铁,碰上高峰期鞋都能踩没了,你还是得买车,哪怕是便宜点的车,我们集团每年都淘汰不少旧车,感兴趣的话我给你留一辆,虽说是老款旧车,但骗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没问题。”叶一若有若无扫了陈枳妗一眼。
陈枳妗专心吃着沙拉,心里泛起一丝波澜,说来也怪刚刚还在心底骂周围这个蠢货,转眼之间周围被叶一奚落几句,她总感觉有些不是滋味,就好像看了一件衣服,试了一番没看出有多好,刚刚放下就被人买走了……
陆雯见陈枳妗没吭声,轻轻说了一句,“培训中心的老师上下班基本避开高峰期,坐地铁时不拥挤。”
叶一一怔,“噢?你是老师,目前你们培训班有多少学生?”
“小学部加中学部一共有三百多人。”
“老师有多少个?”
“十四个老师。”
叶一沉思道,“老师这个职业我是知道的,外人看起来轻松,实际上劳心劳力,苦不堪言,培训班的老师没有编制更加辛苦,我猜你们老师年收入应该很高吧?”
“二十万左右。”
“这么少?哎呀!你们老师太可怜了!”叶一语气充满了上位者的怜悯。
嘴巴里嚼着沙拉,陈枳妗一下子呛着了,她轻咳两下,抄起杯子猛灌柠檬水,把卡在喉咙的沙拉连同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陆雯淡淡说道,“收入要看和谁比,和大老板比是很少,可要是和我这样的普通白领相比,不算少了。”
叶一继续追问,“周老师教什么科目啊?”
“我是教数学的。”
“数学专业的都是聪明人,难怪你谈吐不凡,我很欣赏,我们集团昆明分公司缺一名总经理,年薪过百万,你有没有兴趣啊?”
“谢谢,我对目前的工作很满意。”
“薪水可以加,本人一向求贤若渴。”
“不是钱的原因,我喜欢教学工作,尤其是数学,课堂上传道授业解惑让我有幸福感。”
叶一揶揄道,“难怪你刚刚拒绝了我的1000万,我还以为你是不为五斗米折腰,没想到是因为你太单纯。”
陆雯见陈枳妗从头到尾默不作声,翘起脚尖轻轻地踢了她两下,陈枳妗作出反应,她冷悠悠给了一个白眼。
叶一处处针对周围,说明她和周围一起去医院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这时候如果她帮着周围说话,除了更加激怒叶一,还会引火烧身,到时候别说嫁入豪门,连工作都得丢了,所以唯一的对策只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陆雯找不到援兵,嘴角勾了勾苦笑,“时代变化真快,我小的时候单纯还是用来夸人的,没想到现在说一个人单纯,已经是骂人的。”
陈枳妗瞧见火药味太浓,眉心一拧,“咱们今天是来品鉴美食,不说那些有的没的,吃吃吃,咱们吃起来。”
侍者端来了四份鱼子酱,黑色的鱼籽一颗颗晶莹剔透,宛若黑珍珠一般摆放在鲍鱼壳中,每一份鱼子酱都搭配了一把骨制小勺。
叶一用银勺轻敲酒杯,“提醒各位,这可是世界上最贵的鱼子酱,里海的鲟鳇鱼卵,Petrosia!大家可以慢慢享用!”说完,他笑意盈盈看向陈枳妗。
陈枳妗看着面前的鱼子酱为难道,“我吃不了这个,我的这份可以退不?”
“我知道你吃素食,可这鱼子酱味道口感超棒,你试着尝一点,绝对会有惊喜。”
陈枳妗低头轻嗅,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这么贵的食物尝一口就扔掉实在有些浪费,她摇了摇头,“抱歉,吃不了。”
叶一瞟了一眼周围嘴角上钩,把陈枳妗的鱼子酱,放到周围面前,“好东西便宜你,要知道这一份鱼子酱,差不多顶你们老师一个月的工资了。”
四下安静,安静到陈枳妗能听清自己的心跳,手上握着的餐具莫名奇妙的微微颤抖。
她想自己应该是有点慌张。
可是又好像不全是紧张,更多像是害怕,一种觉察出自己可能会失控的害怕,这样的害怕更令她紧张。万般紧张下她的视线飘忽不定,似乎在寻找什么,直到撞上了周围的目光,那双倔强的、如同烈日一般灼人的目光。她已心底一颤,明白之前所有的冷漠已被他轻易看穿。
慌张中垂眸,她取回鱼子酱,“既然这东西这么贵,我得尝尝味道。”
叶一脸色凝重。
周围想到老中医的嘱咐,把面前的鱼子酱两秒直接生吞,旋即轻舒长臂抢了陈枳妗的鱼子酱,“等你病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吃,这次还是让给我尝尝。”
他的笑容温暖且纯粹,有那么一瞬陈枳妗想拉着他离开这段冗长且沉闷的饭局。
当看到陈枳妗的眼睛里全是周围,炽热的视线浓得化不开,气到爆炸叶一把已经吃了一口的鱼子酱推给周围,“既然你这么喜欢鱼子酱,把我的这份也吃了吧,慢慢吃,没人抢你的。”
………………
四周死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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