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死不了,还是他不让她死啊?说到底就是个工具人。
她无力一笑,强撑着精神,开门见山地说出心里的疑问。
“你想要什么?”
沉默。
还没待他开口,静谧的周遭响起一些异响,有两架无人机在半空中盘旋,仔细地在两岸搜寻目标,兢兢业业。
苏幄拧眉,他们现在作为显眼的目标,轻而易举就能被发现,尽管他和她都戴上竹编斗笠,穿着村民的衣服,朴素又低调。
反观裴越,他仍不急不慢地划着桨,垂着头,看不清他藏在阴影中的神情。
她虚弱地叹了一口气,希望这个男人看清形势不要乱来,毕竟她现在拖着病躯就是个累赘。
但愿他们没有暴露,她可禁不住更多折腾了。
然而事与愿违。
无人机飞过来,在他们头顶转了几圈,随后扩音喇叭里传出一个男声。
“确认无误,确认无误。”
此时小舟已顺着水流方向进入山谷,这两声“确认无误”在空旷的山谷里幽幽回荡,重重叠叠。
崇山峻岭,悬崖峭壁,怪石嶙峋,薄雾缭绕。
恢宏磅礴的景色如同一幅壮丽的山水画,只是此时却无人有闲情逸致去欣赏。
裴越嘴角轻扯,扔下手中的桨,掏出他的“沙漠之鹰”,朝无人机射击,瞬间将其击落水中。并瞄准不远处的另一架无人机,一击即中。
苏幄脑袋嗡嗡的,木仓声余音在空谷回响,斗笠下,秀眉微皱,心慌胸闷的感觉再度袭来。
平静的水面传来一声异响,是发动机的声音,有快艇正在迅速逼近。岸边树林隐约传来犬吠的声音。
裴越舔了舔嘴角,往前后左右的方向活动了下脖子。
“所有人都按捺不住了啊。”
“来的不是一拨人对吗?”
她问,他回头对着她,逆着光,不知斗笠下的脸是什么神情,只模糊听到他说了一句话。
“赌一把。”
她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几艘快艇顺着水流的方向四处搜寻目标,到了这附近只见一条可疑的小舟泊在岸边,上面还有两顶斗笠,经过水蚀的土地上还留有深浅大小不一的鞋印,不远处就是葱葱郁郁的山林。
“刀哥,他们该不会往山上跑了吧?”
黑刀拧眉沉声道,“追!”
……
冷,好冷。
整个人漂在水里浮浮沉沉,苏幄现在唯一的感受就是冷,不时有水灌进她口中,被呛得难受,仅存的体力已经无法支撑她度过这次的“漂浮之旅”,人也愈发不清醒,虚弱得像一朵浮萍。
两眼一黑之际,她只有一个想法。
她真的能完好无缺有命活着完成这次的任务?
大写加粗的疑问。
……
热。
整个人滚烫得像被烈焰炙烤着。
苏幄无意识地呢喃着,胡言乱语叫人毫无头绪,偶尔会忍不住去扯身上的衣物,露出白嫩的脖颈。
只是很快就有人阻止了她的动作,额头蓦然传来一阵冰凉,虽然舒服,却叫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下一秒,嘴里被灌进难喝的汤药。
恍惚中,耳畔响起一些吵杂的声音,是陌生的语言,叽里呱啦的,却带给她一丝莫名的安心,她再次疲惫地陷入沉睡。
待她清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朴素简陋的装饰,浓郁的草木气息,随处尽显民族风情。
她还处于蒙圈的状态,粗陋的木门被推开,“吱呀”一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她警惕地盯着来人,那人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她才放下戒备,只是目光却紧紧黏在他身上。
这身设计简便却色彩缤纷的民族服饰套在他身上竟如此相衬,似乎多了几分鲜活的朝气,少了一些煞气……
裴越挑眉看她,“醒了?”
她想说话,却发觉嗓子干哑得不行,浑身仍有些软绵绵,精神却好了许多。
他勾着唇,冷淡地讥讽道,“你昏迷了两天,高烧不退差点挂了。”
她定定地看着他,“你并不在乎我的生死,不是么?”
他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说吧,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省得下次我真的挂了或者不幸落入他人手中,裴老大可就没机会了。”
他似笑非笑,眼里闪过一抹冷光。
“不怕我杀人灭口?”
“我若死了,你也会被各方大肆追杀,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你真的会放弃我这个王牌筹码么?”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此时听来尤其让人觉得刺耳。
裴越的目光骤然阴冷下来,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她,半晌不语。
屋外一派热闹,是年轻男女在斗歌笑闹,屋里一片森冷安静,针落可闻。
片刻后,他咬牙道,“名单,一份十五年前的名单。”
她怔了怔,“什……”
“苏毅东手里有害死我双亲和妹妹的参与人员名单!”
……
裴越宣泄一般,低声怒吼,说出心里压抑多年的仇恨,苏幄看着他两眼猩红,额上青筋突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她能想象那是怎样血腥沉痛的过往,更能理解他心里的仇恨、愤怒和无力。
父亲惨死,死无全尸,母亲被上门的人乱刀捅死,妹妹在花骨朵的年纪被卖到红灯区,被凌虐致死,只有他侥幸逃过一劫,如何能不恨啊……
看着眼前的男人陷在过去,由最初的疯狂狠戾到痛苦悲鸣,一直被仇恨裹挟着,她的心仿佛被人揪着揉捏捶打了一样。
她伸手蒙上他的双眼,唇瓣落在他眼尾的疤上,蜻蜓点水般留下一个淡淡的温柔的吻。
“我帮你。”
裴越怔住,思绪回归现实,那道令他生厌的,封藏着许多痛苦过去的疤痕,此刻竟生起了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像过电一样,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但心情总归平复了下来。
也仅仅是当下,被安抚到了。
他扯开附在他双目之上的手,将她推倒在床上,扣住她的下颌骨,阴狠地沉声道。
“或许我暂时不会杀你,但不意味着我不会让你缺斤少两,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她艰难一笑,他的底线指的是他的伤疤么?
“扣扣”,有人敲门。
“吱呀”一声,一个衣着整洁,明眸善睐的年轻女孩端着热腾腾的白粥进来了。
见苏幄醒了,先是惊喜了一下,随后注意到两人可疑的姿势,瞬间羞红了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什么好。
裴越松开她的下颌时有意无意地摩挲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起身离开,一瘸一拐的背影并没有把他的气场削弱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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