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逐渐降低，深秋的林中一片棕红浅褐。一头高大洁白的鹿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沉默的站到他们面前。它安静机敏，跟周围逐渐衰败的景物形成强烈反差。

鹿的鼻翼抽动着辨认气味，然后它缓缓走到女巫跟前优雅的弯下头，黑色的枝桠状的角近距离暴露在铃兰眼前。

——那看起来像个致意。

吃玫瑰的鹿，吃苹果和胡罗卜的鹿。不要拿乌木枝打它的背，不要拿嚼头堵它的嘴。

角开花的鹿，追逐月光的鹿。不要拿拿绳绊它的蹄，不要拿箭射它的尾。

“噢，是你。”

铃兰惊喜的笑出来，她伸出手轻轻抚摸这一对坚实的角，鹿漆黑的眼里映照出她绿色的衣裙。

铃兰第一次见到它时是在一个下雪的傍晚，雪光把一切变得莹白。这头白鹿正警惕的寻找食物，它刚刚脱了角，两根血糊糊的茸顶在头上。

小女巫裹着斗篷后悔跟海拉吵架赌气导致她不得不一个人走到这里，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窝里，厚重的积雪耗费了大量体力，而雪水又湿透了袜子。她还没有足够的魔力支持，只能靠步行走到镇上。

在一块空荡的积雪区两双眼睛对撞在一起——两个不同的生物都很惊慌。铃兰怕它发疯顶过来，鹿怕她发疯像其他巫师那样驱赶开。但最终在这长久的对视中铃兰败下阵来，她掏出女仆塞到斗篷里的苹果丢给它，于是以后每年的冬天她都能见到这个鹿朋友。

冯抱臂在后面看着这个令人头疼的小恶魔难得的温情，忽然有些后悔在表决时投了同意把她送进王宫。但这情绪只是一闪而过，他的目光变得冷酷坚韧。

冯吹了一声口哨，“我们该加快速度了亲爱的。”

铃兰听的出他开始严肃而不容拒绝，就像每一次学不会漂浮术而被命令不得吃午饭那样。

她没有回答，转而把一条绿色的黑蕾丝丝带系到它的角上。“冬天见。”她轻轻告别，然后走到冯身旁挽住他的胳膊，消失在黑色法阵里。

这个冬天即将到来，而她们见面的冬天或许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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