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格尔站在门外,举着一束铃兰不知所措地看着推门而出的黑发女人。
“尼格尔?”海拉疑惑,“你这么早站在我门外干嘛?”
“呃,那个——”这个传统的爱尔兰小伙子马上脸色爆红,他深呼吸几次:“我怕你再一声不响的离开好吧上次你说你喜欢铃兰所以我摘了这些花我是说,送给你海拉!”
几只学舌鸟被惊醒,附和着飞向空中。“送给你海拉!送给你海拉!送给你海拉!”
她轻轻笑起来。
“谢谢你,尼格尔。但其实铃兰是我妹妹的名字,我有花粉过敏症。”
尼格尔恨不得变成广场上的青铜雕塑。
“当然,噢我早该想到的,我——”他瞅了一眼手上蠢透了的白色花朵,一把把它踩到脚下,“我也很讨厌这些花——”
“尼格尔!你又在偷懒了,我早告诉过你把牛粪捡到筐里去,你这懒惰的孩子......”
艾奇夫人在前院的叫骂传来,尼格尔懊恼地回了一句“就来了”,他窘迫地看了一眼海拉,海拉笑着对他摆摆手,再次说:“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它们。快去吧。”
男孩飞快地跑走了。
真不错,多么美好的灵魂,简直像当年的你。
海拉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在暮霭中走向广场。
她经过一个即将出租的店铺,店主正收拾着杂物。或许有谁看见过那个一脸白胡子的老头坐在这里,屋里堆满各式各样的鞋子。他喜欢在宁静的午后出来坐在门口编他的草鞋,那些粗糙的荆条在一双干裂的手里变得温驯,只需要一杯茶的时间就会变成一双和你心意的鞋子。
贝壳街还挂着那个红绿相间的招牌,破烂的红布无精打采的挂在上面,那曾经是一个小女孩送给雪人的新年装扮,它说红色和它的萝卜鼻子很配,一整条街的孩子都会喜欢它,除了那个光头的老女人。
老女人光头,所以人们叫她藕根。她总是严肃的灰色,不爱笑,暴躁易怒,言辞犀利。她走在空荡荡的沙滩上,有时是湿润的街道里,背着从下面开口的包——那里面总是装着麦芽糖——垂着手臂走在油灯下。坑洼的地面上有积水,小女孩在路灯后面的草里打量她,看着一块块的明亮被踩碎。
她经过一家破败的酒馆。来自海洋上的季风带来湿润的空气与丰沛的雨水,雨季时这里一切都是模糊的,像透过玻璃杯的边缘看世界。有时在天地间全是水滴的夜晚,那个爱尔兰人会拿着竖琴走进这里,把黑暗关在身后,弹奏起一首思念家乡的民谣。听众们乱哄哄的跟唱,屋外是雨落在海面上的声音。
她经过观星台。这里的石阶曾经高的令人发抖。晴天时瞎眼的女裁缝带着她捡来的病男孩出来靠着墙根晒太阳,或者在男孩的带领下爬上高台,凭着记忆讲解黑暗中的星星。褪色的指尖娴熟的指点着虚空,那双终年摸索布料的手在此时会飞出蝴蝶,飞向浩瀚星海。
为什么她会那些?那些神秘莫测的星星离她那么远,可她用力攥着病男孩和小女孩的手说追随你自己的星星,海拉。
她开始错觉自己看见一些迷幻的意象,乌鸦大声叫着,他们在黑色的安息日里死去。星屑洒落在深紫色的夏夜,闪电打在赤道上,蒸发森林尽处绯红的河水。
第一缕曙光照到被吊起的女巫的身上时,海拉出现在中央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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