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陈琳努力克制住自己。
“黎阳,我刚收拾房间发现一张化妆品的收据……”陈琳手里紧捏着那张单据,上面的数额标明是“1388元”。
“哦,那是二姐前两天买的,怎么了?”黎阳感觉到陈琳似乎有些不高兴,可是他又想不明白陈琳为什么不高兴。
“没事,我先挂了。”陈琳不等黎阳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病房里,黎阳一脸雾水,拿着手机发愣。
“又怎么了这是?”黎妈妈和黎月多少听到电话里陈琳的声音,又看到黎阳刚刚还一脸高兴,此刻却满脸沮丧。
“谁知道?猫脸狗屁股……”黎月小声嘀咕,她和黎妈妈性格处事简直不要太像,真不愧是母女,就连对陈琳的态度上,母女二人都是出奇地一致。
黎阳没说话,用眼神警告黎月,注意言辞。
其实黎月对妹妹弟弟都很好,尤其是自己这个弟弟,十几岁辍学打工挣的第一个月的工资便是给弟弟买了一身他喜欢的牛仔裤。
陈琳嫁到黎家以后,黎妈妈在陈琳面前说得最多的便是大姐黎月是如何疼小时候的弟弟,二姐黎晨又是吃了多少苦,好吃的从来省着给黎阳。
而黎月、黎晨、黎阳姐弟三个同样是在这样不断被暗示的环境下长大,从小就被要求重手足重亲情,姐弟之间必须互相团结互相帮衬。
黎阳对陈琳讲过的最多的回忆同样也是小时候两位姐姐对自己的诸多照顾。
一家人相亲相爱,在陈琳刚刚嫁入黎家的时候就很有感触,那时候黎阳和陈琳还没从黎家搬出来。
婚房里除了家具,其余一应用品全部都是两位姐姐操持添补。陈琳有了孩子,包括待产包都是两个姐姐一件一件早早备好。
甚至黎阳和她的睡衣、床上铺的所有床品,全部都是姐姐们买来的。
刚开始陈琳觉得两位姐姐太好了,无微不至的关心程度甚至都超越了婆婆。
后来相处久了,发现有诸多不适。
比如,老公的内衣是姐姐买的,自己穿的拖鞋洗漱用品全部都是姐姐买的,更有甚者,自己晚上洗漱用的盆也都得是姐姐们准备的。
每天自己卧室的卫生也都是姐姐打扫的,有时候她和黎阳还在睡着,姐姐就推门进去打扫了。
陈琳开始有些抵触这样的无微不至,她觉得自己的隐私受到了侵犯,觉得自己内心的界限感受到了威胁。
她开始“抗拒”,买内衣给老公,被婆婆和姑姐说质量不好,买日用品替换,又被说浪费,家里又不是没有。甚至洗碗用洗洁精这样的事,都会被一辈子洗碗不用洗洁精的婆婆暗地里和姑姐们嘀咕。反正就是陈琳无论做了什么,绝对一大家子人都会同一时间知晓,甚至私下作出点评。
陈琳讨厌的这样的生活,她觉得老公一家就好像一群蚂蚁,无比抱团,而自己仿佛无论如何都难以融入进去。
拿着手里那张“巨额”的消费单据,陈琳自嘲一笑。
黎妈妈这次住院不是偶然,而是宫颈癌手术后的二次复发,严重程度可想而知。
记得那天黎阳正好出差,二姐黎晨给陈琳打电话说黎妈妈发烧抽搐已经在四院了。
陈琳一听也有些担忧,托付邻居帮忙照看多米,自己带着还不会走路的弟弟一一直奔四院。
陈琳记得非常清楚,那天是节假日,四院门诊的大夫都不上班,只有住院部有值班大夫,妇瘤科的医生不在,值班医生只好安排黎妈妈去急诊,急诊的大夫了解情况之后又表示他们只能处理发烧,其余的检查都做不了。
陈琳抱着肉嘟嘟的小儿子,望着躺在急诊室病床上发着烧的婆婆,有些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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