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瑜原怕的也不是麻烦,此事在圣人这儿过了眼,日后行进起来便无需讲究许多。萧瑾瑜纠结半晌,最终还是将自己想借此进入政事堂的想法吞进了肚子里。倒不是她不愿和圣人商议,而是她觉得以圣人的心思,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实在是太过于简单了。
回府之后,萧瑾瑜开始翻阅府中关于前朝后宫记事的书籍。平宁见状,明白萧瑾瑜是将自己的提议付诸行动了,她在心里又重新开始审视萧瑾瑜对至尊之位的执念了。
在萧瑾瑜第五次拒绝了平宁的邀约,并继续在纸上誊写她在书中所看到的职位时,平宁请来了陆守安。
陆守安安静的站在书案外侧,看着萧瑾瑜奋笔疾书。等她终于放下笔,抬起头时,陆守安冷笑一声:“臣终于明白陛下为何还未肯让殿下入朝堂了。”
听闻此言,萧瑾瑜动作一僵,可又迅速调整自己,抬起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蹙眉看向陆守安。
“我不知是应当感慨你事必躬亲,还是应当说你知人不任?”陆守安毫不犹疑地直视萧瑾瑜的目光。
“我……”萧瑾瑜张口,才发现自己因为过度劳累,嗓音有些喑哑。
“你都懂,你也知道此事若想办好,应当去寻礼部。你若是觉得礼部会有疏漏,也该令你手下的班子去查阅,写一份折子给你。”陆守安接着说:“你定然要用此事事关重大,应保密为之来当说辞。可知你雄心者,天下间不足十人,就算有心人奇怪此事,也断然不会与公主殿下议政相联系。”
萧瑾瑜被说中心思,面色有些难看。
“你就是觉着天下间除了你熟知的几人,其余人都是傻子。你虽把府中的择人权利放给了平宁,可你从未真正信任她的眼光,就算其中有你惊叹不已的人。”陆守安一丝颜面都没留给萧瑾瑜:“你也从未信任过陛下肯把至尊之位交给你。”
萧瑾瑜合上眼眸,压抑下她所有的情绪。
“是从何时开始如此的?”陆守安看着打扮明丽,却有些摇摇欲坠的少女,态度缓和了些。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四岁,连及笄的年岁都没到,他生气的从不是少女不信他,而是这么些年来,自己竟从未发现她的多疑。
萧瑾瑜听闻,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向陆守安。她以为陆守安会生气,会发怒,会质问她,却从不想他竟然只关心她从何时开始不会对人交托信任的。
“让我猜猜看。”陆守安只温和一笑,接着说:“你回京前的事我不大清楚,但是初见你的时候,你可比如今大方许多,想来定然不是在广陵的事。”
“是姚氏回府之后。”萧瑾瑜低下头,声音有些闷闷。
“为何?”陆守安看着她,似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阿娘陪着他在广陵煎熬了十载,回京后的高位却依旧举步维艰。那人在京都呆了十载,却母凭子贵,依旧风光。我曾出言鸣不平,却只得了一句那是她该得的,可如今阿娘的局面也是她该得的吗?那什么又是我该得的,又是我不该肖想的?”萧瑾瑜发现自己说这话时只有平静了。
“阿瑾,只怕不止如此吧。你更多介意的是,圣人虽令你看一些折子,却从不肯让人知道你议政,而你的庶兄却都到了年纪,开始在朝堂中崭露头角。阿瑾,你急了。”陆守安依旧温声。
“为什么?”萧瑾瑜半晌才呐呐出声。
“天下间,众人皆赞我年少有为,唯殿下知我进退两难,祁昌铭记之。”陆守安保持着浅淡模样。
“得了吧,你还不如说我们境遇相同!”萧瑾瑜咧开唇角,陆守安好容易保持的温润模样也破功了。
“阿瑾,细细想来,圣人待你,先为父,后为君。待旁人都是先为君臣,后为父子。”陆守安就差没指着萧瑾瑜的鼻子说她要知足了。
“我其实都明白的。”萧瑾瑜鼻子一酸,泪珠便充盈整个眼眶:“我从不怀疑爹爹对我的慈父之心,可两相对比,总有些意难平。”
“阿瑾,你既自傲于你的聪明智慧,深觉自己的兄弟不及于你;可同时你又自卑于你的女子身份,觉得若为男儿,定不止于此。”陆守安一针见血,直直地往萧瑾瑜心上扎了一刀。
“我明白我这样是不对的,可每每见了那些人的惋惜神情,我……”萧瑾瑜努力为自己争辩。
“圣人和娘娘从未因你是女子而看轻你,而是对你委以重任;平宁乡君从未因你是女子而看轻于你,而是尽心辅佐于你;我也从未因你是女子而看轻你,从来对你知言皆尽,你又如何能因你是女子而自轻?”陆守安话说出口便有些后悔,他明白萧瑾瑜的付出努力,也知道她从未自轻自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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