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日里,上京里头尽是张灯结彩的喜庆,宫中十二司更是繁忙,入了夜,宫中却亮如白昼,四处光华璀璨,这一年里的大日子,皇家自也要同民间百姓一般,阖家团圆的吃一顿年夜饭。
内仕婢子们都穿上了喜庆的衣裳,即便劳累也是各个的面露喜色,端着菜肴点心鱼贯穿行。
赵则初早去了宫中,同小姑姑昭华公主一处打发时间,姑侄二人一边向合欢殿走着,一边说着话。
正听前头一阵嘈杂,似是什么人打了起来,起了争执,赵则初与昭华走近些,看清是个女官在训斥着一个女孩,那女孩并不像宫里的侍女,是个梳着高马尾的发式,穿着的是泛了些旧色的赤色衣裳的女孩。那衣服样式像极了塞外犬戎的装束。
那掌事的女官不依不饶,道:“这蜀锦是尚衣局库里存了许久的难得衣料,是要赏赐给进宫参宴的各路贵人的,如今叫你这般碰脏了,我如何去交差?”
那女孩面露难色,道:“我实是无心之失,这匹锦脏了,我可有何弥补之法,定当尽力弥补。”
“你这样的夷族,若不是来我们天朝为质,恐怕此生都不得见这样的好东西,何谈弥补,我只劝你少穿着这一身蛮夷之服出来走动,碍着我们天朝人的眼。”女官甚是不屑,嘲讽着那姑娘。
姑娘被这样一说,有些恼火,怒视着那女官,紧紧攥着拳头。
那女官看着她,更加不屑的笑起来,讥笑道:“即便入了天朝多年,也还改不了蛮夷的做派,算了年节这样的好日子,拿来与你斗气岂不是白瞎了?”说罢拿起最上头脏了的锦,扔给那女孩道:“拿去洗干净了!否则便从你每月的吃食用度里扣。”
二人并未上前去,待他们散了,方走出来,昭华望了那女孩的背影道:“那女孩便是犬戎战败后送来做质子的爱荣恰安公主,想来她这多年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始皇在赵为质时,尚被欺侮,更何况是个薄弱女子?拜高踩低欺软怕硬的人总是多的。”赵则初不以为然道。
大半受邀的皇室宗亲已到了,在殿内闲谈,看着甚是热闹,然而熟络下各中算计,人人看似无心,却都绷紧心弦,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大都顺着皇帝的件件召令揣测圣意,许是为了荣耀地位,许是为了得以自保。
在赵则初与昭华入殿后,谁都有意无意的打量了一番,那一身墨绿色刻丝弹花锦衣,腰束白玉带,外披紫青祥云鹤氅的青年,样貌自是无可挑剔,鼻梁高挺,眉目俊朗,称的上一句公子如玉。
昭华从不喜与人迎合奉承,众人也知道她的性子,毕竟是陛下独一个的公主,最受宠爱,即便她一向孤傲,也还是有人来各种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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