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走戎黎的老路。
“我听村里的婶婶们说,官司打完了,你就要把我送人。”本该哭闹的年纪,他却在学着强忍眼泪,连抓戎黎的衣服都不敢用力,只敢轻轻地拽着,“哥哥,我以后少吃一点饭,你别把我送人,行吗?”
戎黎没忍住,还是点了根烟,他是第一次当着戎关关的面抽烟:“去你姑姑那有什么不好,跟着我还要天天吃外卖。”
戎关关仰着头,是还很稚嫩的一张脸:“二姑姑很好,可是我最喜欢哥哥。”
戎黎把他的手推开了,手指夹着烟,吞云吐雾地抽着:“戎关关,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就敢喜欢我?”
戎关关斩钉截铁地说:“哥哥是好人。”
戎黎纠正:“我是坏人。”
“不,是好人。”
这孩子还是太年幼了,分不清黑白,也辨不出善恶。
“好人不会把你送走,但我会。”戎黎没什么好解释的,他已经决定了,“我教不了你,跟着我,你以后就完蛋了。”
这世上有一个生存不守规则的戎黎就够了。
戎关关难过地抽噎:“哥哥……”
“自己把脚洗了,洗完就去睡觉。”
戎黎直接上楼了。
尽管戎关关悲痛欲绝,但他还是坚强地洗完了脚。
次日是周四,徐檀兮店里开业,天气不错,无风无雨阳光正好。
店名她取得很随性,叫花桥糖,意思就是花桥街上卖糖的,明明应该很俗气,但又莫名其妙地蕴含了几分文雅气在里头。
早上九点,有货车停在店门前。
货车师傅下车:“请问是徐小姐吗?”
徐檀兮出了店门:“我是。”
她今日穿的是米色的网纱裙,上面搭了连帽的黑色卫衣,她很少会穿卫衣,也很少穿黑色。
货车师傅递过来一张单子:“您的花,请签收一下。”
徐檀兮签了字:“谢谢。”
随后,货车师傅安排了两个人卸货,车上全是花篮,各种颜色的都有,各种花式也都有。
秦昭里的电话打来了。
“花篮收到了吗?”
“收到了,你订了多少?”
秦昭里说:“不多,就两车而已。”
秦昭里这人送礼喜欢以车为单位,她去年还送了徐檀兮一车茶叶,哪里喝得完,最后也都便宜了旁人。
徐檀兮站在玻璃门旁,看着外头:“怎么来了四辆车?”
秦昭里估摸着:“另外两车应该是你小舅送的,他昨天问过我你什么时候开业。”
这时,后面两辆车上有人下来。
“徐檀兮小姐,”穿着工装裤的男人走过来,“有您的花篮,请签收一下。”
徐檀兮接过去签字。
花篮上有卡片,上面留了一行端正大气的钢笔字:我院子里的君子兰开了,你何时归?
落款:温时遇。
徐檀兮的舅舅温时遇先生喜欢君子兰,虽然隔了一辈,但温先生也只比她年长了四岁。
她也喜欢君子兰,她很多爱好都像温时遇,连品行也像。
温时遇先生呢,是帝都城里最温文尔雅的君子,人人都要喊他一声,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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