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晟一点点地探出头,瞧见屋外升起一阵红光——看来是那群家丁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刘大人,云翳这是被逼急了呀。”陈明说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倒是不担忧。
刘晟:“就怕他攻进来,我们四个实在挡不了多久。”
闫雨:“那他要是用火一把把这烧了呢?”
陈明:“不会,这存着他的家当,他可舍不得。”
闫雨当即明白陈明说的是存在库房里的火药,问道:“这里有多少火药?”
“喏”陈明一努嘴,“这一堆都是,把这半座城炸了也不成问题。”
局势严峻。
里面的人手无寸铁,外面的人也迟迟不攻进来,双方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刘晟在心里默默盘算——云翳这是在等待着什么么;等他们出去,还是……他快速扫视一圈,确认只有门是唯一的入口,且在他对面。无论是谁,只要想进来也逃不过他的眼。
这时候韩云生递过来一把刀——雁翎刀,云纹钢制。
刘晟惊异之余也很诧异:“哪来的?”
“陈明在库房的箱子里找到的。”
刘晟悄么声地移到后面,陈明此时依着箱子,煞有其事地给刀抹油,擦拭做保养。
“哟,来啦”他笑了笑,“您上眼,哪个顺手您就拿。”俨然一副奸商的嘴脸。
刘晟没心思同他打趣,随手取了一柄刀,就着点微弱的光仔细鉴别——的确是云纹钢,轻且坚韧是其特点。刘晟这么清楚是因为云纹钢是军制材料,当年开国皇帝苏牧手下那股藉藉无名的义军之所以能在乱世求得一片生机,靠的就是手里的精钢利刃。云纹钢其后也被定为受管制的材料,私人铸造、贩卖是触犯重刑的,无论是不是铸造者自己摸索着弄出来的。刘晟手里的刀不仅仅是用了云纹钢,刀型也是军中泛用的型制。
云翳不仅仅“捡”了一批火药,还存了军刀。要说两者在一处是巧合,那真是在把人当傻子看。
刘晟:“云翳,你的罪过大了……”
陈明:“刘大人知道这些最终要怎么处理吗?”
刘晟盯着陈明,想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来。陈明一边擦拭刀,一边吐出两个字:惠王。
听到这个答案,刘晟显得并不吃惊,反倒觉着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他本就是要去调查惠王的,而今证据就摆在面前……会是真的么?
他把刀放回:“这种话不能乱说,陈兄慎言。”
陈明笑了笑,专心去擦刀了。刘晟重新回到先前的位置守着,但他心中所想之事肯定不止一件了。
屋外的火光不知不觉中暗了下去,包围的人似乎已经全部撤了,听不到一点声音。这反而可能是进攻的前兆。
刘晟提起刀半蹲着身子,陈明、闫雨同样警觉起来——陈明将刀附于侧身,跟刘晟一样采用半蹲的姿势;闫雨找到一对双刃,左右各持,立于高高堆砌的箱子旁。
“刘大人——”
“叫我刘晟就好,没那么大官威。”
“呵,好”陈明笑了笑,“你不好奇云翳干的是什么买卖吗?”
“南北货运。”
“明面上是这样罢了,云翳这些年发迹不是没有道理的,若非有心人在背后使力,他哪来这么好的运气。”
“所以说到底是谁?”
“我刚刚说过了啊。”
惠王,是他?
刘晟:“你要知道惠王的身份,堂堂亲王暗自采购军械,捅出去可不是一件小事。”
陈明:“我们这两年暗自追查云翳货运的秘密,每次都会有一个神秘买家与云翳接触,两人总是独处不许外人打扰。这些人的穿着独特,是南部雨林部族特有的。”
“仅凭这个就推断出是惠王,太牵强了点。”
“呵,前几年南部部族不满朝廷政策,起兵作乱。惠王只身涉险同部族首领谈判,兵不血刃解决了这一危机。
“朝廷的政策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朝廷称这些部族为‘南蛮’,在政策上对待部族更是一点都不公平。雨林盛产的罕见药草,要是保存不当就会腐烂,北方商人借此故意迟迟不购买,坐等部族低价出售。那些草药种植不易,费心费力,最终只能贱卖。部族首领多次上报未果。
“如此,积怨已久的部族才会起兵作乱。一切皆因利而起,惠王如若不解决这一问题,仅凭几句话就结束了作乱,我是不信的。”
刘晟:“许以平等利益,换得长治久安。”
“就是如此。”
“牵强附会!”刘晟,“陈兄倒是适合去我绣衣司任职。”
陈明没指望自己一番说辞能让他信服,只道:“也许就在这两三年之内,或者更近的日子你就会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届时,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需你们来救呐!”
刘晟不去理他。
忽地一声巨响,碎裂的木块四散纷飞。一柄“重锤”敲碎了仓库大门,竟是一架小型的攻城槌。车架被迅速撤离门口,早已守着的家丁冲了进来,明晃晃地钢刀闪烁着寒光。
“陈兄,烦请守住背后。”
“好说。”
今夜,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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