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刘晟的密信很快便送来了。
信中简要写了些赞赏之类的话,提及陛下提拔刘晟为千户,并派遣刘晟去一趟惠州。刘晟看完后将信焚毁,丁明琢在一旁看着,也不去问。
“我要去一趟惠州了。”刘晟说。
“惠王?”得到刘晟的确认后,他问:“是大人的意思吗?”
“不全是。”
“不全是?那还有谁。”
刘晟的手向上指了指,丁明琢了然。
“何时动身?”
“信里没有要求。这是让我自己安排了。”
丁明琢颔首:“也好,不难保有什么有心人在盯着。我看你就当做是游山玩水,一路去往惠州好了。”
刘晟笑笑,说道:“这样会不会太慢了,误了上面那位的事,可不好。”
“可你就这么直接去了,我估计你也找不到什么,这些年陛下对各藩王不是太友好。”丁明琢叹了口气:“帝王,终归是帝王。”
刘晟点点头:“那就听你的,后天就出去玩。”
丁明琢笑了:“你呀,别到时候真的玩心上头了。”
刘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无事,到时候怪罪下来,我就说这一切是你的主意。”
丁明琢虚空挥了一记手刀,起身去楼下了。只留刘晟一个,闲着无聊,他去找了韩云生。路上总该有个伴。
韩云生不难找,无非在哪个小酒馆里窝着呢。刘晟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喝得在兴头上,就着盘花生米,倒也有滋有味。小酒馆是当地一个未亡人开的,夫婿死的早,夫家又人丁凋零,于是随了夫姓金,单名一个杏字。金杏不过双十,街里街坊的因而喜叫她杏儿。
用钱塘的话讲,杏儿长得水灵,一颦一笑像极了三月的春雨,润物细无声。认识的人都替她惋惜,好好的年纪就守了寡,一个人撑起这个小酒馆。不过好在来客也多,生意也不差。当然,来者尽是些未成家的男子。
杏儿眼高于顶,对这些心思各异的男子看的很清,她可以对他们笑,但从没有真正在意过一个人。除了韩云生。
别人要一壶酒能喝一下午,酒量大的那就再加一壶。金家的酒坊酿的是粗粮酒,未作稀释,烈的很,寻常人两壶下肚就已经醉的不行了。韩云生的酒量惊人,每次来必是要三壶。杏儿开始怕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醉出什么问题来,偷偷掺了些水在里面。不曾想韩云生没尽兴,又多要了三壶,自此杏儿留意上了这个酒量奇大的年轻人。
杏儿双十,她猜韩云生不过二十二,其实他比实际看上去要年轻,早些年风吹日晒的比同龄的人是要老些。韩云生今年刚刚十八。
今天他跟往常一样到了这个小酒馆,门前柳树下的小桌依旧没有人坐,好像大家伙不太喜欢。他也乐呵,不用担心找不到位子。其实是杏儿记下了他每次来的时辰,提前一点摆好桌子。
韩云生一口酒,一颗花生米,有滋有味。花生米是送的,买三壶酒就送,别的人没有他这个酒量,自然没这个好处。
说到底喜欢上一个人,是怎么都看不够的。韩云生明白这个道理,因为不知什么时候起,每次来这都要承受那位老板娘的灼灼目光,搞的韩云生很不自在,不敢四目相对,目光所触,又急忙撇开。韩云生不在钱塘的那段时间,杏儿异常地思念这个年轻人,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韩云生又出现在城里,这让她兴奋了好几天。
韩云生只管闷头喝酒,门口的方向望也不敢望。
身后的一只手拍上了肩头,韩云生回头看见了刘晟。
“一个人?”刘晟问。
“你以为呢?”韩云生反问。
“不介意,加我一个吧。”
“我说,你答应过要陪我喝酒,能不能讲点信用。”
“这不来了吗。”刘晟笑着回答。
“你以为我会信,肯定是又有什么事要拉上我。”
“聪明。”
杏儿这时送来一只酒杯,又给韩云生添了酒。羞涩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刘晟笑道:“我说你怎么老是来这,原来如此。”
韩云生砸过去一颗花生:“什么‘原来如此’,人家心地好罢了。”
“真的只是心地好?”刘晟不信。
“好吧,主要是我长得好看。”
“你的脸可以再厚一点。”
“行了行了,说正事。”韩云生问:“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
“想让你带我走走,老是在京城里,没什么意思。想着出去看看,你路熟,是个现成的领路人。”
“看不出你还有这份闲心啊。”韩云生笑了:“可惜,我不信。”
“我还能骗你?”
“那你说说看,要去哪?”
“一路南下,走到哪是哪,最好去趟宛州,我想看看最富饶的地方是什么样。”
“就这些?”
“就这些。当然,你要挑些好地方,我胤朝名胜之多,总该在活着的时候去见识见识。”
“那一路上的……”
“我来承担。”
“行。”韩云生痛快地答应了:“几时出发?”
“后天,随时可以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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