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所谓的宿命,都是在黑夜里悄无声息的开始布下天罗地网的。而你的人生,就是在这张大网上匍匐前行着,你的每一次幸运和悲哀,其实都有因有果,有理有据。我的人生,大概也是如此了罢。
到了上海就觉得这城市与众不同。坐在车里,窗外的繁华建筑与蓝天交相呼应,飞机划过天空的痕迹裸露在外。
当我坐在凌惜墨的副驾驶险些睡着的时候。
我的手机突的一声,薛辞发来短信问:“顺利不?”
“很顺利。”我正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看见他发过来的信息,有点兴奋的说出这三个字。
“是第一次来上海吧?”凌惜墨,回过半个侧脸,笑着问道。
“对啊,没出过门。”
大概是心理预期太高,等真正来到上海的时候,我的心也没有泛起一丝一毫的波澜,这城市,有着剑雕斧凿的锐利,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怪异气息。
太无聊了的话,老师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吕瑾是作家,丛玫是画家。
吕瑾非常了解作家圈的规则和残酷。
非常熟悉,非常热爱。
以至于热爱到可以让她放弃比做裁判更有光景的事业。她善于挖掘有潜力的新人,就像娱乐圈里的伯乐四处寻找千里马一样。对于写作,那是她生命。
她做了这次大赛的总负责人以及评选的裁判。从这次大赛脱颖而出的人,就有机会被她收入麾下。无数个籍籍无名的写作者蜂拥而至,只是为了实现心中的一丝妄想。这次比赛的机会,实在来之不易。
丛玫是画家,她自身总对他人保留些清冷的气质,甚至对朋友都诚恳得有所保留。
我遇见丛玫那年,还在上大二,那年她是以一种难解的形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她的心里潜伏着深渊,性格有些孤僻。
有一天学校举办了一场美术系的展览,有一幅画,深得我心。
那幅画的名字叫做《荣耀》,内容与画作名称并不相符。甚至,与荣耀毫无关联,画面以黑白色调为基准,充斥着悲凉和哀怨。
画中女子裸脚站立在山巅,瞳孔是寂寞的蓝色,映出了她孤独的身影。
画作右下角写了作者的名字,丛玫。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向别人打听一个叫丛玫的人,之后我们相识,后来相爱再分开,兜兜转转还是做了好朋友。
那一年,我去丛玫的家里,当我在和他父母敬酒的刹那,他们脸上的冷漠显而易见,这让我和丛玫非常尴尬。
我在她家吃完饭,和她母亲告别的时候。她母亲只斩钉截铁的说了句,以后不要来了。
丛玫:“妈!你怎么能这样说惜墨?”
她母亲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然后头也不抬的说:“我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吗?!”
又说:“凌惜墨,我们丛家只有她一个女儿,她现在还不能谈恋爱!他要在她的事业上发展,不能分心!”
那时候我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丛玫不耐烦地把桌子上的瓜子扔了一地板。
“事业事业,您的脑子里除了画那些东西还有其他的吗!”
她母亲听了暴怒起来:“你要死啊!如果当年不是你,你妹妹她会走吗?都怪你这个扫把星!”
我脑海里出现了一幕幕丛玫生活了多年的场景,她只是那个拿着画笔比谁都简单的姑娘。那么多年在她母亲的逼迫下,不得已做了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后来久而久之的就习惯了这样的责备。
她被骂的落下眼泪,我拉着她走出门去,给她拥抱。
我说,不要哭了,你要学会反抗啊!
她只是带着哭腔拼命的责备自己。
那一天,我抱着她在宾馆呆了一夜。我一个大男人眼圈却不受控制地慢慢红了。无论她再怎么好,在她父母心中,她将永远是那个害死她另一个女儿的凶手。
丛玫生活的城市就在上海,父亲是医生,母亲是大学的主任。
原本生活富足,一片祥和,有了她妹妹之后,全家人都围着妹妹转。慢慢地,生活变得越来单调和黑暗。
丛玫二十岁那年暑假在家,父母都太过繁忙,自己就留在家里照顾自己年幼的妹妹,妹妹状态不好,不吃不喝。丛玫就为妹妹拿体温计测量体温,放入腋下之后就去为她熬制米粥。可没承想,妹妹把温度计拿出来把玩,最后导致温度计碎裂,那一点小小的水银是致命的毒药。
水银乍泄,妹妹觉得好玩,就在儿童摇篮里用手触摸,后来丛玫只是看见了破裂的温度计,没有发现妹妹触碰过,就疏忽大意喂了妹妹米粥。
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无意之中妹妹误食了水银而送去医院。最后抢救无效死亡。
丛玫懊悔不已,哭到不能自控。而从那以后,她母亲性情大变,本来就有些功利心的人更变本加厉。他的父亲也常常不回家,那个家,实在是充满了无尽的悲凉。让他父亲选择了逃避……
我没想到凌惜墨会给我讲这么多故事,也为这个叫丛玫的女子难过了一阵子。
然后我看着凌惜墨问:“老师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些?”
“因为丛玫是此次的裁判,和你有关。并且,她是个坚强的女孩,我知道,你也是。”
我知道,你也是。一个人坚强,什么都证明不了,唯独证明这个人生活经历比别人压抑和沉重,饱尝苦楚之后还能再站起来,这叫坚强。不得不说,坚强是个贬义词。
别人总对我说,叶南嘉,你好坚强。可我听到的话外之音却是,叶南嘉,你真可怜。
“老师后来为什么会和她分开呢?”
“和丛玫在一起的日子里,发现她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和柔弱,从那之后,她总是用无事生非折磨自己,故意疏远我。她非常决绝的告诉我,不会和我在一起了。她说,家对她来说,是枷锁,但她不能放弃妈妈。”
“我太了解她,她决定的事情,是没有人能够撼动的。所以我选择了离开,后来渐渐成了只在微信聊天的朋友。”
“嗯。可是,丛玫她是画家,为什么会做写作大赛的裁判?”
“不论是绘画还是写作,它都是表达艺术的一种形式,通俗来说,它们都是我们情绪的载体。她对绘画有很高的造诣,最主要的是,她对情感具有很高的敏锐力。所以她就被吕瑾邀请了过来。”
“好了,我们等会先去酒店。各校参赛人员都会在那里,还有投资人以及裁判。”
“那这么说,我也能遇见丛玫老师了?”
“对。”
酒店房间很大,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里,并不足为奇。
我没有花太多时间去看其他东西。我只想冲一个热水澡然后去吃些饭最后躺床上休息。
凌惜墨去找了丛玫,把我带到我的房间就出去了。我们约定会在下午5点之时一起去吃饭。
丛玫和凌惜墨年龄对等,可在丛玫身上,凌惜墨从来都没有享受到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快乐和自由。
凌惜墨打着电话去了丛玫的酒店房间,丛玫还是老样子,披肩长发以及干瘦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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