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

言铖一直在照顾着苏梓晴，依旧是很嗜睡，身体也很虚弱，脸色没化妆都比手机美化的苍白。正常人一天睡七八小时，而梓晴每天睡觉都超过十二小时，自己刚进苏家时还没那么明显，只是现在睡觉时间一天比一天多。

“醒来了。”

言铖看着她呆然的样子，像是半睡半醒的模样，只是她突然的说话，自己就沉默不语了。

“又梦到你了，在梦里你在床边向自己道歉，我竟然原谅了你，是的，原谅了。”苏梓晴眯着的眼睛终是找到了目光触及的方向，要是哪一天自己又看不见了，听不见了，还不能说话了，怎么办？

自从在南市见到他，就一直的道歉，可是当初的自己哪有那么容易的原谅他，趁着自己还能说话，还能听见看见，不想他还揪着过不去放不下。

“你听到了吗？”

“嗯，知道了。”

知道苏梓晴问道，言铖才从沉默中醒悟过来，为什么她总是设身处地的为自己，当初到现在还是如此，是的，自己确实是有愧你的厚爱，现在自己更加感觉到它的分量。

“傻瓜，起来洗脸洗漱了。”

苏梓晴迷糊的被抱着，感觉到了他的温暖，好无厘头的问道；“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言铖説完便抱着梓晴来到洗漱间，突然被梓晴的话问得僵住了身体，脚步也都移动不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眼睛顿时直直的盯着她，想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一些出来。难道是在梦里梦见不好的事吗？

“不会的，你爷爷医术那么厉害，身体会好的，不用担心，也不要想那么多。”言铖回神过来，镇定的安慰着，似乎也是在安慰自己，那一天不会到来的。

当人翘首期盼的事，上天偏偏会愚弄，越期待越与你相悖，越努力并不是都有好结果，越不敢想的事偏偏就发生了。

就像身边的李世阳发生车祸在生与死的边缘，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身边的人会离开，永远的离开。那一刻才发现生命始于足下，一不留神就会发现身边一人已不在，或是一不小心下一步下一秒就是深渊。

言铖这次亲自照顾着苏梓晴一个星期却依旧不见起色，梓晴病态的模样越来越严重，嗜睡时间是越来越长，每每冒出那天早上梓晴问的问题，就一阵的心慌和难受，“我死了，你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只怕是自己比死了还难受，心忍不住颤栗，去年以为梓晴不在了，活着......只感疼痛和最后的麻木。

今天必须要问清楚，苏老头子一定比谁都清楚，火急火燎的做完早餐，一如既往的叫梓晴起床吃东西后，没说几句话就又昏昏欲睡，之后便还是让她在椅子上休息了。

言铖拿着早上梓晴还剩下不少的粥，直接吃了几口，“噗”难以下咽的吐了出来，咸得渗舌头，梓晴怎么吃得下去，再看了看厨房的糖，不留神放错了盐。

傍晚，言铖带着沉重的心，拿着晚餐来到梓晴面前，直到叫醒她起来吃饭，还津津有味吃着。

那一刻，言铖再也沉不住了。

几乎是压低着声音吼着问道；“有浓浓的腥味，吃不出来吗，你不是最讨厌腥味吗难道连嗅觉都没有吗？”

苏梓晴听到言铖悲伤带怒的语气，看着他神色早已没有一点的笑意，停驻手里的筷子，“你想让我说什么，嗅觉没了，味觉没了，你现在不是都知道了吗？”

言铖收起了情绪，听到她还是不愿告诉自己想知道的理由，失去味觉嗅觉竟然说得如此轻巧，那般不在意。

“我只想知道原因，苏老爷子有没有办法…”“没有！”

“什么叫，没有，你爷爷可是医学界的泰斗之一，他一定有办法恢复你的嗅觉和味觉的。”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别找他了。”苏梓晴看着言铖就要夺门而去，嘶喊着说道，“来不及了。”

言铖刚跨到门槛处就听到一句“来不及了”，瞬间停顿了脚步，神经紧紧绷住了乱跳的心，预感最害怕的事要来了吗？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苏梓晴只看到离自己四米远的言铖背影，一动不敢动，沉默着，梓晴似乎知道他害怕的问出难以相信的实事，所以宁愿不问。

“为什么不问了？是不是猜到了。”

言铖没有回头看一眼梓晴，直接跑着离开梨园，可是内心好像跳动得崩碎了，窒息了，眼泪止不住的落了，在梨园外猛地呼吸着，身体微微颤颤着。

苏梓晴看着言铖慌乱的逃跑着，害怕着离开，一点一点的看着他的背影离开院子，为什么要问，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挺好的吗？

以为在离去的时候可以等到你的答案，不然余生过后你还会记得吗？羁绊你的终究也不再是自己，脑子里幻想着那个还在嗷嗷待哺的孩子，这一切都是苏老头子精心下的局，为了苏醒自己的大局。

可是终究是让他不如愿了。

当年苏父苏母的离开应该是他有意为之的放任，自己手里还有苏若晴，一个逼着去学医，一个放任自己寻找他。一个令自己最执念的人。

言铖急色匆匆的来到书房，看到秦阳也在，但是几乎忽略而过。在摇曳的灯光下直直的看着苏老头子，“我有事找你。”

苏老头子似乎明白了言铖的眼神，难以掩饰的悲伤，就像管家知道了苏梓晴命不久矣的时候一模一样。

“阳子，你先回去再看看古扎本的记录，研究一下回头我们在谈论。”

“好的，老师。”秦阳对着无视自己的言铖，忍不住瞟了一眼，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看到了他眼睛里有泪光。

言铖等到秦阳走后，没有脚步声音，才立即的说道“您能不能救救她？”

只看苏老头子摇了摇头，心里顿时绝望了，无能为力的难受，泣血般的疼痛，苦涩的笑意，沉默的苍白，直到淹没眼眶的一滴泪，无声落入昏暗不见光的角落里。

无药可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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