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秋风狂啸,一样的人头攒动,一样的议论纷纷,一样的断头之台!
大片人头簇拥,挤在那市集中央的断头台之侧,为那即将到来的时刻驻足等待。
一天之前,岭南国都城上空忽然散落纷繁如雪的大片白纸,不明所以的众人本以为是天降神迹,却是未曾料到,那纸上竟是写着“明日午时,断头台处”的字样。
现在一天已经过去,距离那午时也仅剩盏茶时间不到,但如此时刻,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提前离去。
因为这一次,断头台旁,竟是出现了两道不一般的身影。
其中一个,一袭龙袍,鬓角间被点点白迹晕染,却依旧无法掩饰那逼人的贵气,那脸孔,正是岭南国的国主大人!
国主周身围着的侍卫身着茶绿色劲装,个个气息凝实,都是个中好手。
然而此刻的国主却是没了平常那般沉静姿态。
此时的他面色铁青,那凶狠目光,扫过簇拥人群的每一处地方,又是看向远方,直到未曾发现那一道壮硕身影,才是停止,只是将威胁目光送给对面的那位。
那与国主遥遥相对的手持长枪的男子,正是从北疆匆忙赶回的杨啸天!
岭南国的百姓,虽然大都听过杨将军的威名,但因他常年驻守边疆的缘故,很多人都从未见过其本尊,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不由都是纷纷投来崇敬眼光。
那威风凛凛的将军一身盔甲,被那无数目光瞩目依旧岿然不动,目光炯炯,只是凝望台上,一阵思考。
然而今日的杨啸天却并非孤身一人,相伴身侧,则是又一位一袭青衣面色焦急的女子。
人群中很多人都是知晓,那虽然年过四十,但仍旧风韵不减、英姿飒爽的女子便是杨啸天唯一健在的妻子,他的侧室,岑荷。
关于杨啸天和他这个战场上丝毫不逊于男子的妻子还是有着一番故事。
岑荷其实本无需现身于此,然而隐隐间她总能感觉到,自己的孩儿杨武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是恳请将军将她一并带回。
如今看来,这种担心果真是应验,自己的孩儿当真是被那杨蛮劫去,竟发生了如此骇人之事!
这才是有了她此番焦急情态,但不时看向一旁岿然男子的稳重姿态,终于放松不少。
不一会,陷入沉思的杨啸天终于停止了思考,视线扫开,旋即注意到了对面国主投来的视线。
杨啸天心中清楚,此时众目睽睽下,若是连个礼都不行就太不给国主面子了。
“国主大人!”杨啸天一个拱拳,俯下身子,向那龙袍身影拜了拜,“这次的事情,都是因为我那两个不孝之子,这才连累的青莲公主,杨啸天在这里,陪个不是了。”
“哼!”
国主一道冷哼,似乎并不领情,嘴巴一撇,便又是道来:“不必!刘某人孤家寡人,怎能承受您镇国大将军一拜,还是快快起来吧!”
那话语中明眼人一听便是能够感受到一阵浓浓的火药味。
杨啸天眸色一凝,手中裂天枪陡然紧握,发出枪鸣,其上灵芒重开四周空气,同样是没了之前那般客气姿态,冷声道:“刘真,你什么意思?”
“怎么,”国主刘真闻其直呼其名,不由目光同样变冷,掌间印法一结,眸中忽然闪过一道莫名金光,用同样不甚热络的语气道来,“你杨啸天,还要反了不成!”
此话一出,两方人马便形成了对垒之势,一时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一个是岭南国国主,一个是为岭南国的安全鞠躬尽瘁,同时是公
认诸方十国的武道最强者武师境界的杨啸天,台下的百姓,一时间,鸦雀无声。
谁都不希望,这两个人在这里,这般情况下反目。
杨啸天望着对面那人影眸中以及掌间掠过的诡异金芒,竟是眼皮微动,大掌之上青筋暴起,最终还是缓慢放下,并未行动,不知为何,似乎是对眼前的龙袍之人有一丝忌惮。
“哼,”国主又是一声冷哼,看向杨啸天的表情满是责难,“都是你那好儿子,如此大逆不道,先是劫走莲儿,又是亲手斩断亲生哥哥一臂,当真是条汉子呵!
而如今又是将这事情搞得人尽皆知,难道就是为了羞辱我皇室?”
原本颜色不变的杨啸天顿时变了脸色,对那讽刺的话语竟然一时找不到反驳之词,唯有沉默以对。
杨武的手臂是后来被其演武场的镇守之人在关门时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冰冷不堪,血液凝沉,纵使能够找到杨武,立刻救援,也是回天乏术。
杨啸天眸子低下,心思暗沉。
没错,当初杨武之举,他并非不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本认为这等兄弟间的争夺,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对二者有利无弊。
可是他也未曾料到,杨武竟是能够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虽然他对杨蛮了解甚少,但从那清澈的双眸间还是可以看出,他是绝不可能做出叔嫂通奸这般苟且之事。
可为何自己明知如此却是未曾赶回来?只是为了报复杨蛮他娘当初的那般举动?
不管今日究竟如何,杨啸天心中清楚,责任在他,是他的包庇铸成了今日滔天大错。
杨蛮不管怎样都是他的亲生儿子,自己的纵容行径,本身就是罪不可恕。
杨啸天脸色难看,心中连连叹息,回想起之前种种,心头悔恨不堪。
“快看,天上!”
杨啸天的懊悔沉思很快便是被周遭的一阵议论声打断,听见那声惊呼,他也是表情惊愕地向着天穹望去。
依旧暗沉的天际,一抹如同仙神下凡一般的白影此刻正是扇动那荧光轻动、光彩夺目的丰满羽翼,自天穹之际,以那般娴静姿态,缓慢下落。
周身萦绕的淡淡灵气与周遭暗沉之色对比鲜明,夺目耀眼。
那身影两旁,两道狼狈不堪的身影正是被莹莹真气裹挟,随之一同缓慢下沉,那二者脸上,尽是一片空洞之色。
那白色从容身影,正是杨蛮,而其周身两道人影……
“莲儿!”
“小武!”
国主与那岑荷见到自己的孩子这般模样,都是心中一阵纠疼,不由大喊出声,凄厉呼唤。
那白色身影由远及近,终于在数息之后,落到了断头台中央。
“呵”
岑荷见到自己儿子断了一臂,光了的上身胳膊处尽是不堪丑陋的伤疤,不由冷气倒吸,遮掩目光不忍直视。
不过,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此刻,杨蛮的手中,掌握着两条命,一个是当今国主的心头肉,身份尊贵的青莲公主,另一个是镇国将军长子杨武!
若是谁轻举妄动,那很有可能丧失的便是这二者的命!
人群中,议论不止,都是在纷纷讨论着,少年的目的究竟为何。
望着那自天穹下落的身影,杨啸天一阵发怔,多年未见,杨蛮竟是成长到如此境界了吗?
那气息……距离突破武师,已经不甚遥远。
那羽翼,凭借杨啸天的修为,一看就知并非武宗境界的真气化翼,但也是相当不凡,莫非是他有所奇遇?
“杨蛮,”国主率先耐不住性子,看着那眼神空洞,一身狼狈,似乎听不见自己所言的女儿,“你……你不要轻举妄动,你究竟要什么,金钱,美女,无论什么,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给你,千万不要伤害莲儿!”
杨蛮闻言,眼眸微动,冰冷目光朝着那龙袍之人射出,带着鄙夷姿态,不言半语。
“杨蛮!你怎么能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杨武,他毕竟是你的哥哥啊!”
岑荷再也忍不住,一阵狂吼而出,眼眶之中,泪光莹莹,任何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这被般姿态置于断头台上,都会心碎不堪。
杨蛮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也绝非木石人心,见此情景,心中微动,不过也仅此而已。
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若是别人如同眼前二者这般将大刀加到脖子之上,产生了必杀之心,那他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
杨蛮视线扫过那岑荷,旋即,又是落在一旁杨啸天身上,看到他那般沉默的复杂神色,心中一阵纠疼,终是狠了狠心,一字一顿,轻声道来:“丧心病狂……”
哼!
台上那抹白袍身影冷哼一声,所表露出的,尽是嘲讽,旋即抬高了嗓音,狠声道:“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做真正的丧心病狂!”
那一声声掷地有声的怒吼既是对着岑荷,更是对着沉默不语,眼神撇开的杨啸天。
杨蛮眸中掠过愤怒之色,看向安静无比,专心致志的人群,再度狠声开口。
“这个人,”杨蛮指着依旧没有半点反应,断了一臂的杨武,“因为妒忌之心,竟是联合未婚妻,设计陷害自己的亲弟弟。
之后又是联合军中一干将士,对其百般追杀,直到逼之坠入那危险重重的灵兽山涧,竟然仍旧不罢休,还派人进入灵兽山涧继续追杀,这个,叫做丧心病狂!”
哗!
话音未落,人群之中,一片哗然,然而杨蛮并未给人们反应的机会,气不带喘地继续。
“而这个!”杨蛮轻轻踱步,走向一旁的粉裙破烂的少女,同样满脸鄙夷,将脸,转向了一旁胸口起伏不定的岭南国主,继续道,“贱人**,不要脸到了极点!”
“你!”
国主刘真闻言再也忍受不住,双拳紧握,气力陡凝,眸中神色,闪过狂怒。
“十七之龄,尝尽人事……”杨蛮没有给国主留下任何插嘴的机会,话音不停,“经常与那青楼男宠行苟且之事,被其未婚夫发现,竟然答应了联手对付自己的小叔子,出卖**,出卖灵魂,如此这般,才叫做丧心病狂!”
众人的哗然声越发强盛,有的人表情恍然大悟,有的满面不可置信,不过片刻后,都是开始了窃窃私语。
“怪不得,早就觉得事情有蹊跷,那青莲公主一直名声不好,原来这事还是她捣的鬼……”
“那杨武道貌岸然,却是眼神银邪,果真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
此言一出,原本振振有词的岑荷明显一愣,完全不敢相信少年的言辞,只是将询问目光看向一旁伟岸男子,得到的却是一阵默认之态,旋即心中震动异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给、我、闭、嘴!”
龙袍国主见此情景,再是忍受不住,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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