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吧。”熊荆看着行礼的尼阿卡斯,要他免礼。他不喜欢尼阿卡斯的埃及礼节,这会让他联想到埃及法老,联想到带着腐朽味道的金字塔。
“谢陛下。”尼阿卡斯与克里门尼德斯的争吵并非没有收益,正是克里门尼德斯断定这个荆不疾就是楚尼之王。尼阿卡斯本就觉得熊荆仿佛一个王者,一经提醒并不反驳。
两人的争论在于尼阿卡斯认为楚尼即将亡国,对埃及已经没有威胁,完全可以接受他的赎金克里门尼德斯则认为楚尼只是陆上军队被秦尼人消灭,楚尼的海上力量完好无损,因此她依然是埃及的威胁,不能接受他的赎金放楚尼王回国。克里门尼德斯只是随团返国的将领,他不能决定外交事宜。
尼阿卡斯行礼,熊荆要他免礼,这之后两人才再一次打量对方。尼阿卡斯有些惊讶熊荆的镇定,他本以为熊荆最少会失措熊荆则奇怪埃及人的敏锐,这么迅速就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我不过是一名囚徒而已。”熊荆神色如常,尼阿卡斯倒有些手足无措。“说说你的但是。”
“如果陛下仅仅是一名楚尼贵族,我完全同意刚才所谈的条件,但陛下是楚尼的王,这些条件也许会被亚历山大里亚所反对。”尼阿卡斯脸上带着些困惑。站在他的立场上,他希望同意双方的条件,可托勒密三世的意图如何,他无法判断。
“恩。”熊荆点头。他明白尼阿卡斯的意思,如果他没有逃脱,他的命运将由托勒密三世决定。“你并不能决定我们的谈判。”他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不,陛下。我能。”尼阿卡斯摇头。“我相信我能。埃及需要盔甲和火炮,需要最新式的楚尼战舰,我相信陛下会做出正确的判断。但是”
尼阿卡斯再一次说但是,熊荆依然不疾不缓对着他颔首,示意他把话说完。
“盔甲和火炮最终会损坏,只有技术可以长存。”尼阿卡斯道:“我希望陛下可以给予我国一些工匠”
“你应当知道,楚尼一切大事并非由国王决定,而是由正朝、不。用你们的说辞叫做元老院,一切皆由元老院决定。”熊荆微笑着。“战舰、火炮、钜甲,这些都是可以销售的贸易品,技术不是。正如我无法给予你海图一样,也无法给予你技术以及工匠。”
“如果这样的话,楚尼将失去他的王。”尼阿卡斯听说过相似的话,有关楚国的正朝。
“我的儿子已经继承了我的王位,楚尼怎么会失去她的王?难道埃及国王死后就没有下一任继承者?”熊荆脸上笑意更甚。“我觉得你、还有你的国王应该知道这样一件事:七十四年前,我父亲的父亲的父亲曾经被秦尼王父亲的父亲的父亲欺骗,最后被囚禁在胡姆丹。秦尼王要他支付一个省的土地作为获得自由的赎金,但被他拒绝。三年后,他死在胡姆丹。”
熊荆脸上本来满是笑意,可提起先君怀王,脸上一片肃然。尼阿卡斯闻言也有些吃惊。已知世界此时还未进入战国时代,会战结束后胜利者不是继续进攻,而是签署一份条约,以确定自己的利益,包括赔偿。这样的环境下,欺骗一国国王并将他囚禁,一直将他囚禁到死,在已知世界很难让人接受了。
“这就是楚尼与秦尼发生战争的原因?”尼阿卡斯问道。
“不!这是楚尼人仇恨秦尼的开始。”熊荆语气逐渐变冷。“两国之间发生战争是因为秦尼想消灭其他六个国家,吞并他们的土地,奴役他们的臣民,以建立一个秦尼帝国。他的暴政必然会被全天下人反抗。”
秦楚之间仇恨的起源尼阿卡斯理解了,但见熊荆提起帝国,他不由道:“然而亚历山大建立帝国的时候,波斯人和埃及人不但不反抗,反而欢迎亚历山大大帝”
“不、不!我想说的是:人们反抗的不是帝国,人们反抗的是暴政。”熊荆强调道。“亚历山大只能任命行省的总督,他无法任命总督以下的任何官员。秦尼不同,秦尼的管束一直延伸到每一个人,以方便将所有人投入对别国的掠夺战争。
亚历山大可以命令一个省年满十七岁的全部男子进入军队?可以命令一个省年满十七岁的全部女子为军队运输粮食?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将一个省十五岁以上的全部男子投入一场会战?”
“大帝做不到。”尼阿卡斯很肯定的摇头。
“这就是暴政。”熊荆下出自己的定论。
平静的时候,他对赵政并无恨意。赵政不过是历史的不知觉的工具,扮演着曾短暂统一过欧洲的希特勒所扮演的那个角色。战国天下与近代欧洲的相似在于:其所处于的两个世界都已进入内卷化状态。对战国天下而言,天下可以开垦的土地全部开垦了,再也没有多余的土地对于近代欧洲而言,世界可以瓜分的地方已经瓜分完毕,再也没有新的殖民地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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